三皇子死了。
死在大年夜里。
江璃赶过去的时候，尸体已经被大理寺抬走了。
“怎么回事？”
江璃唤住一个狱卒，对方看清来人后，连忙跪地。
“回，回靖陵王妃的话，小的也是今日来换班时才发现的，还以为三皇子是睡着了，可昨日送的饭还在牢门外没有动，小的担心将人饿坏了，毕竟……毕竟是皇子，就想着去将人喊醒，没想到就……”
“怎么这么快就将人抬走了，太医可来看过？”
这事儿本不归江璃管，不过，三皇子自尽这事儿本就透露着怪异，她必须要来现场看看。
狱卒听出来，王妃的意思是，万一三皇子还有救呢？
想着对方还兼任太医监察，狱卒这才开了牢门，将人带进去。
“当时三皇子就一直在这个地方躺着，半点反应也没有，等小的进来时才发现，三皇子的身子已经凉透了。”
江璃四下看了看，牢里除了稻草和一床被褥，什么都没有，这要是自尽的话……
“王妃。”
墨七赶进来，朝着江璃行上一礼。
见墨七的表情，江璃便知他查出了什么，便朝着狱卒点点头，这才离开天牢。
“属下打听过了，三皇子是喝了毒药。”墨七压低声音，“就是太子所中之毒的毒药。”
“什么？”
江璃满脸诧异。
顾晏珩会将那毒药一直放在自己身上？
墨七摇摇头，“白大人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三皇子还在现场留下了遗书，说是将素衣撕碎了一截后，在上面留了几句话，承认宫宴那日的毒，就是他下的。”
“且在他衣袖里，还发现了小半瓶的毒药。”
“秦稷呢？”江璃突然想起，刚刚在天牢里并未见到那个人。
墨七道，“听说秦家公子被三皇子自尽一事吓得晕过去，太医看过之后说是惊吓过度，还说极有可能会留下隐疾，皇上便以‘子不教父之过’罚了秦相半年俸禄后，放人回府了。”
江璃冷笑一声，秦稷这次能顺利出狱倒是要感谢秦月。
秦月被废在先，皇帝再借秦稷一事高抬轻放，反倒让秦家念皇家一个恩情。
对于其他臣子而言，也足以彰显皇帝的宅心仁厚。
秦府。
“见过父亲。”
被送回府之后，秦稷在净房清洗了一个多时辰，才堪堪觉得自己干净了一些。
换上全新的衣裳之后，秦稷第一时间便去到书房。
秦川看了秦稷一眼，一时间心乱如麻。
他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苦心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有一日竟然会落到要离开京城的下场。
“父亲，”秦稷不解，“为何一定要让儿子离京？”
“三皇子没了，大不了咱们再换一个皇子！儿子认为，十三皇子虽小，可如此正好被我们控制，只要说服户部尚书和姗贵妃，这江山大业，一样会……”
“住嘴！”
秦川将茶盏往桌面上一砸，“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白鸦楼被端，你姐姐被废，咱们秦家犹如那风雨中的浮萍，不能再做任何冒险之举了！”
“姐姐被……废？”秦稷愣住了。
等秦川将他入狱后发生的事说完，秦稷这才失魂般坐在椅子上。
他跟秦月没差几岁，自小感情就是极好。
一想到那般骄傲的姐姐，竟然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秦稷双拳攥紧，恨不得现在冲进宫里将人救出来。
秦川了解自己的一对儿女，见秦稷半晌没说话，严肃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用，现如今咱们能做的，便是保住秦府，如此才能等到翻身的那日！”
“你这几日好好在家休养，顺便陪陪你母亲，等元宵过后，我就派人送你回南安老家，你在那边打理秦家的生意，另外，再建一个白鸦楼。”
秦稷没吭声，半晌才点点头。
不过——
此次宫宴计划的失败，归根结底还是怨江璃多管闲事，竟然还对太医院的那群老东西做特训，想到这儿，秦稷咬牙切齿。
他走可以，可在此之前，他定要让江璃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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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元宵节。
原本江璃是要进宫贺太子生辰，不过出了三皇子一事后，太子决定今年的生辰不做大肆庆办，是以，早在前一日，江璃便让人将王府准备的生辰礼送进了皇宫。
一早，将军府便让人送来口信，说是江轻带几个兄弟出去打猎，猎到了不少好东西，让江璃到将军府一起过元宵。
“王妃，来人还说晚上江家少爷们要带您出去玩，既如此，穿这一身可好？”
白芷拿出一套较为轻便的纹锦深衣和绸平素绡，再配上深天蓝的挑花棉锦薄氅，正适合出门。
江璃记得，这套衣裳还是顾青尘特意让人去内务府定制的，就等着冬日带她出门游玩时穿。
“王爷可有来信？”
自上次送完信后，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任何回信，只听太子说，赈灾的进度比预想中的要更快更顺利。
想到这儿，江璃兴致略低了三分。
“回王妃的话，还没有……”
墨七低着头，心中对自家王爷也是削微也有些不满。
又担心王妃不喜王爷，连忙道：“想来是军中有规矩，赈灾还未结束，若王爷给王妃写家书，要是被那些言官知道，怕是又会……”
“我明白的。”江璃笑了笑。
只是，有些担心他罢了。
钦州。
“王爷，所有赈灾事宜均已结束。”
墨九刚进营帐，就发现里面的人已经收拾好了东西。
“王爷，咱们现在就要启程回京吗？”墨九有些意外。
毕竟众人为了抓紧时间完成赈灾，已经好些日子没怎么休息了，就连王爷每日睡觉都不超过三个时辰。
按理说，是要全军整顿一两日后，再做回程安排。
顾青尘看了墨九一眼，“不是咱们，是本王。”
“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你了，这些要带回去给皇上的，你记得保管好带回京城，本王还有事，先行一步。”
说完，系上毛麾，便出了营帐。
“可是王爷……”
墨九还没来得及多说一句，便见自家王爷一个翻身上马，就飞奔离开。
墨九望着那背影，快速消失在雪地尽头。
来不及阻止，根本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