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一直都很信任靖陵王两口子，就是因为他们怎么想的便怎么说。
从来都不会弄那些虚虚掩掩，弯弯绕绕。
都说皇帝疑心重，其实就是因为有太多人不敢在他面前说真话，生怕哪里说的不对或者是说的不好，触怒到他，反倒惹上麻烦。
可冠冕堂皇听多了，他也会烦会累。
“臣跟三皇子……”江璃摸了摸鼻尖，“其实要真说私仇，也不是没有。”
“上次三皇子身体不适，是臣查出他染上了花柳病。就那次之后，可算是彻底得罪了三皇子，臣可听说他当时没少骂我。”
虽然她跟三皇子的私仇远不止此。
但这件事是皇帝一查就能查到的，江璃没打算藏着掖着。
便想着，倒不如趁此告上一状。
大公公候在一旁，恨不得将自己的耳朵捂住。
如果可以，他更想将靖陵王妃的嘴捂住。
听听，这些是能在皇帝面前说的话吗？
这脖子上的，是脑袋啊，仅有一颗的脑袋，丢不得啊！
大公公急的脚心都要冒汗了，偏偏正主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怎么，看她的表情，还想让皇上替她做主不是？
“你倒是老实。”皇帝无奈摇摇头，“那本就是他的错，你要计较早就计较了，何必等到现在。”
“你放心，朕也不傻，你这算不上什么公报私仇。”
江璃点点头，“其实臣也只是猜测罢了，具体是谁，还得以证据说话。”
“你说的对，仅靠猜测可不行，还是得靠证据。”皇帝叹了口气，望向空荡的大殿，“等着吧，等大理寺的调查结果出来，不管是谁，朕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不知是说给江璃听，还是说给他自己。
“好了，朕还要去玉安宫看看小十三，若没其他的事，你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对了，小十三还小，他那里，这几日还辛苦你多进宫几趟看一看。”
说罢，皇帝双手背后，转身离开。
一片混乱的朝会殿至此，也算是恢复了片刻的宁静。
要说热闹的地儿，这会儿当属御膳房。
有三日之期在头上顶着，大理寺卿第一时间便带人去了御膳房，无论是御厨还是打杂的奴才，都被御林军抓了起来。
只是逐一审问后，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父亲，你快来，这水有问题。”
白墨今日也作为官眷进了宫，只是他没有提前发现饭菜里有问题，这件事让他很是心生羞愧。
还好江璃提醒，让他随大理寺官员一起，去查验一下御膳房。
毕竟饭菜里的毒量较浅难以发现，但现场多少都会有痕迹。
果然，仔细查验御膳房留存的食材之后，白墨在御膳房专用的井水里，发现了不对劲。
只是，御膳房的水井在侧院，准备宫宴原本就多了不少人手，若有人趁乱在这水里下了什么药，还真不会引人注意。
“给我查！”
白昼一声令下，御林军便扩大了抓捕对象，除了御膳房上值的人，凡是今早到宫宴开始前，所有来过御膳房的人，悉数都被抓了起来。
一时间，宫内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江璃刚出大殿没走出几步，便听到石阶下方的侧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皇婶婶，皇婶婶……”
是九公主顾玉妍。
“你怎么没随熹妃娘娘回去？”
江璃那会儿在殿上，难得在九公主身边看到了熹妃娘娘，也就是九公主的母妃。
想来是顾玉妍最近表现太亮眼，将药膳坊运筹的极好，皇帝爱屋及乌，对熹妃娘娘也重视不少。
顾玉妍道，“今日没在宫宴上看到皇婶婶，小九有些担心，就想在此等你。”
“放心吧，我没事，是十三皇子出了些意外。”
本想摸摸顾玉妍的脑袋，不过自从小丫头瘦下来后，最近是蹭蹭长个儿，等年后怕是要超过自己了。
江璃只好轻轻揪了揪她的脸颊，“天气太冷，你快回去吧，趁着新年，你多陪陪你母妃，年后生意忙，到时候你可不许哭着吵着要回宫啊。”
顾玉妍脸一红，“皇婶婶你这是把我当小孩子了吗？我可从不会做这样的事。”
说罢，又一脸担心道：“小十三没事儿吧？今日宫中发生这么多事，太可怕了。”
“皇婶婶你不知道，那会儿太子哥哥突然就抽了，把我吓得不行。”
顾玉妍说着话，江璃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太子的毒明显要比其他人重很多，让御膳房单独在他的饭菜里下毒这明显不现实，若当真是三皇子动的手，那他定是在现场做了什么事。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你的位置是不是离太子不远？”
“嗯，离的不远，中间太子哥哥还跟我说过好几次话呢。”
顾玉妍被江璃问的一头雾水。
直到江璃让她好好想想，今日在殿上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或者是有没有出现什么她觉得不太对劲，不同寻常的事情。
顾玉妍听了，一脸凝重。
然后双手攥紧手帕，仔细回想。
“你好好想想，只要是跟太子有关的，”江璃提示道，“跟吃喝有关的。”
宫宴的碗碟都是经由专门的宫人反复清洗和擦拭，若提前将那毒涂抹在碗碟上面，明显不现实。
既然是突然毒发，一定是在宫宴中间，对入口的东西动了手。
顾玉妍的脸快皱成了包子。
跟太子哥哥有关的，不对劲的事，吃的，喝的……让她好好想想。
进殿……落座……然后父皇宣布开始，看完一支舞，父皇才举杯，然后……
想着想着，顾玉妍抬手捶起了脑袋。
眼看小丫头急得不行，江璃将她握成拳头的手拿下，“好了，你也不是一直盯着太子，想不起来很正常……”
江璃话音未落，就见顾玉妍猛得一抚掌。
“我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了，皇婶婶！”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不对劲的地方，”顾玉妍似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大秘密，又激动又惊悚道：“是敬酒！”
“三皇兄给太子哥哥敬了酒！”
“三皇兄素来跟太子哥哥不和，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他主动给太子哥哥敬酒，今天父皇让他多向太子哥哥学习，他不仅应了，还跑去给太子哥哥敬酒。”
“当时我还听见父皇夸了他，说他懂事不少，还说明年会放些事给他，好让他以后能好好辅佐太子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