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章
5、承包工程
李龙来到韦曲见到二少的时候，二少只是简单的告诉他干活的地方就在长安境内的一个老军工单位里边，然后给了后勤科长的一个电话，并告诉他这都是老关系，让他放心去找这个人，到了单位门口只需要打个电话就行。
他又马不停蹄的骑着摩托车去了这家单位，在门口打了电话之后很快见到了那个后勤科长。后勤科长带着他进了厂区，带着他去了几个车间和宿舍楼查看施工的地方。幸好他几天前已经做了功课，在村里一个经常干涂料粉刷活的大哥那里请教过了，对当前涂料工的工价、以及承包活的市场行情都有了一个详细的了解。自己中专所学的专业原本也就是装饰装潢对很多专业知识都很熟悉，所以和后勤科长谈起来让对方也误以为他已经包过很多类似的活。他对当前的涂料活的市场行情了然于胸，对于翻新承包的价格大概是每平方8块钱左右，正规单位的价格基本上12块钱左右，当然单位都是要开正规的税票。双方最终也就按12块钱谈下来了，他大概算了一下，即使正常开税票，这样也是赚的。
查看完现场，他和科长回到办公室经过一番交谈，后勤科长拿出合同对他说，虽然都是关系，毕竟和他这边是第一次合作，对工程的质量提出了严格的要求。他也承诺让对方尽管放心，如果对施工不满意尽可以返工，直到对方满意为止再结算工钱，把这些写到合同里都行。后勤科长看出来他是一个心比较细的小伙，比以前二少塞给他那些流里流气的人看起来更靠谱，便很痛快的签订了合同。按照合同约定，进场之前他便可以拿到30%的预付款作为前期进料、周转等费用。他仔细看了合同的条款，确认无误之后，便在合同上签了字。并给后勤科长承诺等完工以后给的好处费自然少不了，这些规矩他都懂。后勤科长看到他这么年轻说话办事又很稳重，而且也带着一股机灵劲儿，对他也很有好感。合同签订之后，他打了收条直接就拿到了30%的现金预付款。两人握手告别，都期望这次的合作能够顺利愉快。
他把合同和收到的预付款现金装到摩托车的后备箱，骑上摩托出了单位大门，他激动的心还在怦怦乱跳。他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如此的顺利，在这个社会如果有关系，事情办起来真的很容易。他一边骑着摩托，一边在心里盘算这次工程施工的具体事宜。按照合同上约定的施工区域，四个大车间加上两栋宿舍楼，整个施工面积初步估算下来已经超过8万平米，而这次每平米12块钱的价格算下来，即使最后开税票要上缴3.175%的税款，这次工程算下来的收益已经相当客观了。这可是自己人生的第一桶金，他激动兴奋的骑着摩托浑身都感觉轻松有劲儿。
但他也有些恐慌，毕竟自己第一次承包这样的大工程，下来要准备的事情还很多。首先是需要大量的涂料工。这个村里边至少可以找到十来个涂料工，对于这样的整端活村里的乡党肯定是一叫就会来的。剩下的人可以在韦曲、郭杜、以及杜城村的人市上去叫。其次是进料。这个也简单，只需要去建材市场考察几家，货比三家之后定下来一家就行，只要有了工程，活越大价格也越容易往下杀。下来就是要添置一部分施工用的电动工具和滚子、毛刷之类的工具，还要准备电缆线、千瓦棒等照明设备等。还有就是要租赁脚手架。这个也容易，只是需要一个电话的事。想到最后，他甚至连一些细节也想到了，就是交通的问题和给自己配一个对涂料施工精通的副手作为质监和给自己出谋划策。交通的事是现在要有一辆通勤车，买东西、拉工具和自己来回的交通。他想到了二牛的面包车暂时在砖瓦窑平时也不太用，自己现在可以勉强开，就是没有驾照。司机的问题最好是在村里边的涂料工里找一个会开车的人，可以来做后勤兼司机。副手的人选他心里也有了初步的人选，就是前几天他去村里问过的一个干过五六年涂料活的长明哥，这人干活认真踏实，话平时还不多，他觉得让这个人充当副手和质监是没有任何的问题。这次对方的工期要求的比较紧，他也准备多上一些人，具体是多少，他这会儿也不好说。等回去以后和长明哥在好好的一起商量谋划一番。
现在让他觉得最难的事情是这件事如何告诉父亲老五，他是先斩后奏的，父亲老五现在还完全不知情。他当时怕父亲不同意这件事，他怕父亲顾忌自己和黑道这边牵扯过多或者认为事情不靠谱，而并没有把事情先透露给父亲。现在他已经确定这就是正常的包工干活，挣的钱也都是干净的辛苦钱他才自作主张签了合同。可先斩后奏自作主张让他回家面对告知父亲一下为了难。回家之后，这件事他告诉父亲自己已经把合同签下了，父亲的态度会是怎样他这会儿心里完全也没有底了。但他想毕竟合同已经签下了，工程款又如此可观，又是通过正常渠道挣的干净钱，父亲即使再不通情理也不应该再来阻拦。但为了保证不让父亲骂，他决定还是先给大姐和二牛去通个气，这事让俩人一起去说还是较为保险。
想好这些他决定先去一趟砖瓦窑找二牛，毕竟二牛的脑子也很够用，也可以给自己出出主意。
到了砖瓦窑，他走进李飞的办公室，把自己已经签下合同的事给李飞说了一遍。李飞一听大喜，说自己对合同根本也看不懂，如果是按照合同上说的那些，这活绝对没问题。他提说了要借面包车的事，李飞一口就答应了，让他随便用，还说让自己砖瓦窑的小伙儿去一起给开车，工资算自己的。他说不用了，到时直接在村里涂料工里边找一个会开车的。李飞还告诉他，自己窑上有电缆线，还有一个旧的电锤，上边买一个打料的头就能直接用了，他高兴的说全能用的上。
和李飞约好晚上一起给父亲老五去说这事情之后，他骑着摩托车又走了。他不确定大姐是在自己家还是在东头，就给大姐打了一个电话。大姐电话说就在自己家，他骑上摩托很快又回了家。
摩托自己最近要用就没给李飞还，直接把摩托车骑进了自家院子。他把摩托放到门道，趁着父母在后屋睡晌午觉，悄悄的把后备箱里边的钱和合同拿了放到自己的房里藏了起来。
听到动静的大姐，从后屋揉着眼睛到前屋找他，他兴奋的把大姐拉住坐到床上，让大姐看合同。李玲看了之后，异常兴奋，这个合同所能挣到的一笔钱她不清楚是多少，但也能想到肯定不会少。只是李玲很好奇自己的弟弟咋就莫名其妙的拿到这么好的一个工程。他于是慢慢的把当晚救了二少，二少答应给自己活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大姐埋怨他：“这么大的事情，你咋不提前给咱爸说一声，这会儿让咱爸知道了不撅你才怪。”他对着大姐撒娇道：“姐，这给咱爸说的事不就靠你了，咱爸从来不骂你，你说了绝对没事，我要说了绝对挨撅。”李玲笑着说：“我说了你照样也得挨撅。”李龙说：“晚上还有二牛一起来说，咱爸总不能当着二牛的面发火。”
为了事情尽快的开展，他顾不上休息又去了一趟村里干涂料活的长明哥家里，把让对方给自己当副手的想法也给对方说了，又详细的咨询了按照工期大概预算上多少工人、到时施工如何具体管理等事情详细的说了一下午，临走还托付对方尽快联络施工的涂料工。
到了晚上，姐弟二人怀着忐忑的心情叫住了父亲，父亲老五刚要出去散步，便被李玲叫住说有事要说，正在老五一脸疑惑的时候，李飞也不失时机的进了门。
坐在院中石桌旁的老五疑惑的看着几个年轻人投向自己的目光，他边装着旱烟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边说道：“看来，事情不得小，说吧，这回是挏下啥乱子了？！”
淑珍听老五这样一说，也以为儿子闯祸了，她也搬了一把小凳坐在旁边静听，万一自己儿子犯了大错，丈夫老五要骂儿子，她会尽力劝劝丈夫。
李龙看了一眼大姐李玲，李玲笑眯眯的对着父亲老五说：“爸，黑蛋没挏烂子，这是有好事呢。二少哥给黑蛋找了一个涂料活工程，黑蛋去看了感觉不错就把合同签了，把预付款也拿到手了。事情是个实事，挣钱也都是咱劳动挣的干净钱。”
老五咂着旱烟没有吭声，半天才说了一句。“啥时候的事？”
李龙看见了父亲脸上的不悦，小心翼翼的说：“今天上午我去签的合同。”
老五咂着烟袋鼻子哼了一声说：“看来翅膀也真是长硬了，能行了，会飞了。”
李龙听到这些挖苦的话，焦急的解释到：“爸，这个事情是好事情，我之所以没提前告诉你，是害怕你不同意。”
老五盯着自己的儿子问道：“害怕我因为啥不同意？”
李龙小声说：“害怕我跟黑路上的人钻的太近，将来学瞎。”
老五说：“嗯，这你说到点上了。你黑子大伯不止一次给我说过类似的话，要给你一些活去干，给了我多少活我也都没要，你知道为啥不？”
李龙摇了摇头说道：“爸，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老五说：“我不愿意欠别人的情分，欠了别人的情分你如何去还？这世上别的都好还，唯独情分是最难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