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余菲出去看哥哥的时候才知道，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而桌子上多了一份DNA亲子鉴定书，以及一份股权转让协议。
余菲心里突突地跳，昨晚汪晴婉说的话不停的在耳边回响，挥之不去，余菲闭上眼睛，一只手放在文件上，抬起头让自己保持冷静。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她也想知道，他们究竟是不是兄妹。
双手颤抖到不行，那份鉴定书仿佛一张催命符一般，让人恐惧，不敢触碰。
都已经是夏末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虫鸣，耳边不停地嗡嗡，让她无法集中注意力，只能先放下手里的文件袋，扶着额头闭上眼睛平复一下。
可是脑海里全部都是哥哥那张苍白的脸，和充满苦楚的眼，还有母亲，半生凄苦的模样，让她心碎。
她怎么可能不是父母亲生的孩子呢？
滴滴哒哒……
不知道何时眼里汇聚了如此多的眼泪，即使闭着眼睛，泪水依旧抑制不住的落下来，滴在牛皮纸袋上，加深了它的颜色。
医护人员见状小声地提醒了余菲一句，然后退至一旁，而其他人见状，也都退的远远的，只在视线范围之内看着余菲。
未几，余菲睁开眼睛，眼底的氤氲一扫而过，取而代之的是空洞，空洞地看着前方，眼神没有聚焦，直到肚子里的孩子动了一下，余菲才恍然初醒。
看着眼前两份资料，没有打开，而是吩咐让他们将早餐送来。
吃过早餐余菲按照之前的习惯看会剧本或者课本，可是今天她盯着那一行字有十几分钟了，楞是都不下去。
罢了，合上书，躺在藤椅上休息了一会，整个思绪是不受控制，注意力都在桌上那份鉴定书上。
临近中午的时候，余菲检查完身体，医生嘱咐她不要胡思乱想，尤其是昨晚出血，这个时候更应该静养，不然对胎儿不利。
余菲深呼吸了几口气，早晚都要面对，与其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胡思乱想，倒不如痛痛快快的打开文件，看个明白。
反正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她看或者不看，那都是真相。
股份转让协议余菲倒没太在意，哥哥一定要要，那她就给他，到时候再将她手里剩下的20%给冷易。
是以，余菲打开那份DNA亲子鉴定书，是她和……汪誉乔……余菲的瞳孔震裂破碎，眼前似有漫天风沙卷起，瞬间遮天蔽日。
脑海“翁”的一声，好像除了海啸呼浪之外，没有别的声音。
惊惧的美眸被遮挡了一半的视线，只留下一个瞳孔的位置，眼里只有那张A4纸，和那上面惊世骇俗的内容。
她和汪誉乔是父女关系？
两份DNA比对的时间是她给汪誉乔捐献骨髓之前做的配型，他们是父女关系？
余菲是汪誉乔的女儿，余菲忽然失笑，只是这笑看上去有些惊悚渗人，像是神经受到某种刺激发出不和谐的笑一般，或者是面部神经受到损害，让这个笑看上去那么可怕。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做何种反应，不知道该去如何否认，不知道该向谁求证，不知道……
一定是错的，一定是。
未几，余菲才如此否认，这简直太可笑了，难道她是汪誉乔和乔珊云的女儿？那汪晴婉呢？
不可能啊，她们差着好几岁，她有小时候的记忆。
如果真的搞错了，在她们那么小的时候，难道爸爸妈妈不会发现？
这种抱错了的概率是她们两个必须同一天出生，而且在一个产房里，父女都不带脑子的抱孩子才会错。
余菲扶额，对了，汪晴婉说了，不是抱错了，这个故事里没有她。
那汪晴婉是谁？
她难道不是汪誉乔和乔珊云的女儿？
难道乔珊云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被人掉包了？
难道汪誉乔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多大了？
或者，余菲愕然，她的年龄有问题？她比现在还要大四五岁？
她失去了几年的记忆？
短短一瞬间，余菲脑补出无数个可能性，无数个胡乱的猜测，可是似乎都说不通，又好像都说的通。
余菲看着鉴定书，怪不得，怪不得汪晴婉在他们做完手术之后第二天就走了，而且之后一直都没有出现，甚至还阻止了冷易送汪誉乔出国治疗。
可是汪晴婉对乔珊云却是母女情深，所以她们是真的母女？
真相到底是什么？
余菲双手抓着头发，闭上眼睛，她已经无法疏离一个清晰的思路，这份鉴定书彻底击倒了她的心门。
除了她和汪誉乔的父女关系之外，这份鉴定书没有其他任何指向，那她的妈妈是谁？
不，余菲摇头，她确定，她的妈妈就是新柔，她长的很想妈妈年轻的时候，她不是新柔的孩子能是谁的孩子？
可是，这份鉴定书？
汪誉乔和……新柔？
“嘶……”余菲摸着肚子抽了一口冷气，一股无名的气流窜入体内，让她全身的毛孔都张开，周身的冷空气钻进毛孔里，顺着皮肤肌理渗入血液骨髓。
整个心都凉透了。
“啊……我肚子疼……”
余菲忽然叫了一声，她坐在安全椅上朝着医生伸手，医护人员急忙大步跑过来，将她推至房间救护。
一直迷迷糊糊到晚上，余菲才被佣人叫醒，说是一天基本没吃多少东西，该起来吃点东西补充一下营养，不然对宝宝不好。
余菲挣扎着起身，虽然食不知味，可她还是拼命地往嘴里塞，害怕自己营养不够饿着宝宝。
吃着吃着，一颗颗眼泪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流下来。
余菲胡乱地擦了，却是越擦眼前越朦胧，最终索性趴在餐桌上哭了一场。
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餐碟的阴暗面，似乎是一个雕花纹的瓷碟，映着白色的桌布显得那上面的雕纹更加洁净。
放眼望去，餐桌上出现了一座被缩小了的世界，各种形状，都由阴暗面和桌子上的倒影形成。
有的像葫芦、有的像水波纹、有的像圆球、有的不规则、有的很有艺术感、还有的似有镂空设计。
余菲慢慢地起身，拿起那份股权转让协议，一笔一划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让管家交给Aveng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