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你胡说，冷易，你无耻。”
董妍抓着桌角的指甲已经变形，愤恨地泪水顺着鼻尖滴到桌子上，却倔强的不肯收回眼神，任凭眼睛发红，干涩难忍。
冷易平静地坐在对面，他利用自己的关系将董妍带到了外面的出租会议室，就是不想在监控下跟她聊这些事情。
只是他才说了一句，董妍的反应就十分激烈，冷易薄唇紧抿，淡淡地看着她，心里有些烦躁。
“你的弟弟……”
“闭嘴，”
冷易试图再与她解释，却不料董妍彻底失控，指着冷易怒吼，“你没资格提他，你的父亲冷岳年和汪誉乔害死了我弟弟，你现在还要在这里诋毁他，冷易，你们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冷易语气终于冷了下来，甚至还带着淡淡地怒气。
“董妍，如你说，董纪的死真的只是被灭口，之前又从未与堃彧的人有过任何交集，那他又何以准确地说出他们的名字？”
冷易的话如同一记闷拳，让董妍愤怒的瞳孔出现了一丝迷茫，怔忪地看着冷易，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什么意思？”
她不是没有回怀疑过，只是十六年前刚得到消息的时候，她整个人发疯了，唯一的弟弟，唯一的至亲随着那一船人而沉默。
没有道理，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十七八岁的打工仔，第一次跟着朋友出去，在游轮上做厨师，怎么会认识这些上流社会的人，根本没有机会的。
就算当初发生事故情急之下上了同一艘救生艇，那样的境况下，汪誉乔他们应该不会跟他聊天吧。
可是当时事实据在，当时死难者名单就有她的弟弟，当时不能接受真相，四处奔走，可是不管是新闻还是报纸登记，或者是寄给她的告知书，她的弟弟董纪就是出事了。
五年之后，Avenger找到了她，告诉她，她弟弟死的真相，还拿回了他弟弟口袋里的一张照片，已经被海水泡的发白了的照片。
可是董妍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张照片，是他们姐弟两个人的照片。
愤怒与恨让董妍失去了理智，之后便听从Avenger调遣，一步一步实施复仇计划。
可是到了今天，却被人告知，她这些年坚持的仇恨都是假象，让她如何接受。
“不，不，”董妍摇头，“你在为你的父亲和汪誉乔辩解，你在为杀人凶手辩解，你跟你父亲一样冷血。”
董妍一下子坐在凳子上失声痛哭，“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根本就不会影响到什么的，他受了惊吓哪里会说出去他们杀人灭口的事情，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
冷易淡淡地看着董妍，认定的观念很难改变，但是没关系，汪誉乔给的信息已经够多了，那艘船上的发生的事情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没有那场突如其来的海难，余新科技当时拿到的项目只怕没那么顺利推进，甚至连当时的余新科技都会赔进去。
只是董纪，一个待在后厨的小厨子为什么对这些人了如指掌呢？
还有，海难是傍晚，晚霞漫天的时分，大约是五六点钟，这个时候后厨是非常忙的，一个小厨子是怎么跑到头等舱的甲板上，跟当时就在夹板上举行露天宴会的人上了同一艘救生艇？
当时生还者名单当中是有厨子，不过据他自己所说，他轮休，所以逃过一劫。
如今还在世的生还者当中已经没几个人了，或者当时船上在某次商业宴会上的阴谋亦随着那场海难沉入了冰冷的海底，没有重见天日的一天了吧。
“我父亲已经过世了，汪誉乔病重，他没有理由再撒谎，”冷易沉声说道，“事实上，Avenger也没有亲眼所见，他听到的不过是你弟弟生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也许这其中有什么曲折。”
“我弟弟说的很清楚，是冷岳年和汪誉乔杀了余江成，然后再杀他灭口，这事他怎么去编造？事实已经很清楚了，你父亲和汪誉乔杀了余江成，然后你们吞并了他的股份，这就是事实，你还在为这些真相做辩解？”
冷易站了起来，“这张卡是汪誉乔让我转交给你的，你弟弟不小心留在救生艇上的，你应该懂得如何查上面的信息。”
董妍怔怔地看着那张卡，很陈旧，她微颤的手接过，“我弟弟的卡？为什么现在才给我？”
“那场灾难太沉重，汪叔叔事后和我父亲一样，不愿意再提及，”冷易看着董妍，“真相往往出人意料。”
“还有，你弟弟上救生艇的时候就已经身受重伤了。”
冷易随后拿起搭在椅子上的风衣，淡淡地看了一眼董妍，什么也没再说就离开了，留下她一个人坐在凳子上看着那张卡悲伤。
余菲接到汪誉乔病危的消息时感到医院，看着他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看着他痛苦的忍受着各种治疗，她的心一点一点被收紧。
“你来干什么？”
汪晴婉瞪着余菲，她旁边还站着乔珊云，她苍老了很多，像是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微微佝偻着腰，头发已经花白，皮肤枯黄，眼神有些呆滞，只有再看着汪誉乔的时候眼睛里才有些许神采。
而她身后是监管工作人员，还有一个人站在不远处，海发银行的副总裁卫浩艺。
乔珊云步履蹒跚，想要靠近汪誉乔，她身后的监管人员紧跟着，医生挡着，不允许进重症监护室。
汪晴婉看着母亲老泪纵横，苍老的眼睛隔着窗户了望着汪誉乔，眼里满满的不舍，可是她却不能再上前一步，他也未必能等到她出来。
未必愿意等。
时间到了，乔珊云被带走，余菲依旧站在不远处，看着汪誉乔的病房，看着站在门口张望的汪晴婉，还有休息室附近的卫浩艺。
他看汪晴婉的眼神带着玩味，甚至是贪婪。
余菲自嘲了一下，这才多久，她怎么就忘了卫浩艺了，那个在海大一直追着汪晴婉的男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身上的书生气完全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满身的铜臭和商人的唯利是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