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宋屿寒的气场太强大了。
程一舟忐忑不安，手心还捏着一把汗。
他哄哄林皎月还行，但深知在宋屿寒面前自己是绝不够格的。
微作沉思之后，程一舟鼓起勇气上前和宋屿寒搭话，“宋总你好，我是程一舟，秦小姐的搭档。“
“很荣幸能见到你，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希望宋总能指点一下。”
宋屿寒的视线随他的话语，落到他的身上。
幽深的目光仿佛把眼前人看了个透，然后男人淡淡道：“谈不上指点，认真对待就好。”
程一舟诺诺说是，便借口回去看剧本主动告辞了。
走远了些，他才松一口气。
宋屿寒只是坐在那里，就有十足的压迫感。
林皎月粘上来，抱住男友的胳膊安慰，“宝贝不用太紧张，宋屿寒算什么，你在我眼里才是最厉害的。”
程一舟讪讪一笑，“宝宝你可别胡说，这话传出去就不好了……”
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碰瓷宋屿寒。
那可是拿满国内外奖项的存在啊。
林皎月撅嘴不满，程一舟只好陪笑哄了哄，然后赶紧上场准备拍摄。
这一场是男女主之间的冲突戏。
女主因为追寻证据，腹部受伤差点死在一个废弃的工厂，幸亏男主先前觉得不对，及时赶到将她送到医院。
做完抢救手术后，女主在医院静养，直到出院的那天男主才露面，最后两人在住处爆发激烈的争吵。
“那是我的选择，也是我的自由。”
秦桃夭半倚桌子，还带着病色的脸容上没有一丝表情。
“就是因为你这样，你才会被耍得团团转！你以为那里真有什么证据什么真相？就是给你下的一个圈套！你要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你真觉得有脸去见你的父母吗？”
程一舟攥紧拳头，上前一步，满脸怒意。
“你就不把你的命当命？！就一点都不在乎别人？！想想你的养父母，你的师父，你要是真死了，你觉得我们能好过吗？”
机器环绕的场外，宋屿寒以手支颐，微微皱了皱眉头。
但凡是有点眼色的，都能看出程一舟不太行。
大概是演员基本功不够扎实，还有点紧张，就显得他在秦桃夭面前畏畏缩缩的，完全不是故事另一个主角该有的模样。
“是，我不在乎！我唯一在乎的就是能不能把那个凶手抓到！”
秦桃夭几乎是花费全部力气吼出来这么一句话。
吼完之后，她微微抬起下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情绪拿捏得恰到好处，也收放自如。
不过对面的程一舟也还是没接住。
“你——真是不可理喻！”
程一舟脸色难看，最终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声不耐的叹气，“算了，你刚出院，懒得和你争论，局里那边批的长假，你修养好再回去吧。”
说完他卷起外套，随着大门砰地一声，身影消失。
“卡——”牟导扬声喊道，“这条再来一遍！”
换作往常，牟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了。
剧组里的人都清楚程一舟是个什么斤两。
他像是一块勉强过得去的石料，得靠后面巧夺天工的雕琢才能成器。
与其返工，还不如在布景、后期之类的上面多花点心思。
不过今天宋屿寒在，牟导得表现自己的专业和严格。
只是一连重拍两次，程一舟的状态反而越来越水，牟导眼见不好，便吩咐休息一会儿。
秦桃夭走到旁边喝水，就听到男人唔一声，“我有点质疑周越的眼光了。”
秦桃夭莫名想笑，“这和周越有什么关系。”
宋屿寒瞥了两眼另一边的程一舟，不作他言。
程一舟也是满心狼狈。
他很清楚自己表现得不怎么样。
一想到宋屿寒看得清清楚楚，内心就更有点烦躁了。
林皎月十分不满，“牟导怎么回事啊，今天也跟着挑你的刺。”
“那个宋屿寒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
程一舟略带不耐的开口，“宝宝，别说了，我不想真得罪宋总，以后在圈子里混不下去。”
“怎么会！还有我呢！”
林皎月急急忙忙地想安慰他。
牟导突然笑容满面地出声招呼，“来来来，一舟不是想宋总指点嘛，宋总同意给你做做示范呢。”
程一舟只得心虚地凑过来。
宋屿寒什么都没说，直接拿过本子翻了两眼，大概记了记台词，就地和秦桃夭搭了一段。
就是程一舟刚刚的戏份，宋屿寒演绎得截然不同。
如果说程一舟的男主是单薄扁平的，那么宋屿寒就是鲜活生动的，言谈举止之间都长满了血肉。
男主对于女主的行为，既痛惜又心疼，还有怒火和后怕，还有对自己的埋怨，层层叠叠地拆解开，清清楚楚地摆给所有的观众看。
——这不仅仅是一份示范，还是重重地打了程一舟的脸。
毕竟，宋屿寒既没有妆造，也没有打光。
就只是随手一演，也让众人有带入感得多。
“不愧是宋总啊，果然对宋总来说，都是小case了。”牟导抓住机会谄媚道，“一舟啊，你快谢谢宋总，宋总可不轻易指点人的。”
宋屿寒又道：“算不上指点，你们继续吧。”
程一舟越发无地自容。
他也清楚宋屿寒这不算指点，自己连被指点的资格都没有。
好不容易这个上午结束了，秦桃夭跟剧组说了一声，就和宋屿寒一块离开了。
走得远了秦桃夭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你在片场就是故意的吧。”
要不是故意的，宋屿寒才懒得理会程一舟。
“嗯。”宋屿寒直接承认了，“他比不过我，其实外人看来都很正常。”
毕竟一个是天才，一个是普通人。
但像程一舟那种凤凰男，最要的就是面子，生怕会被谁看不起。
“——不过，我也是会记仇的。”
诶？
秦桃夭眨眨眼，倏然联想到昨天的景象，难道说那些话宋屿寒都听见了？
所以他也听到自己叫他的名字了？
秦桃夭耳根子一热，垂下眼帘故作镇定。
宋屿寒这个表现，是不是也是一种默许的靠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