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今天大多都是卖鸡崽和鸡蛋的。
家里的三只母鸡从三月初就开始下蛋，到现在也有二十多颗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卖鸡蛋的人太多了导致一个都没卖掉。
不只是他们，村里其他人也是一样的，皂果倒是卖零零散散的卖了十几个铜板的。
她正苦恼着，一个衣着鲜亮的妇人停在了她的摊子前。
毛小岁抬眼去看，发现有些眼熟，估摸着是自己之前的客人，忙笑着问“小娘子要什么？”
“你这鱼怎么卖的？”
“你若是都要，算你十个铜板。”她现在卖东西已经不会完全问李云山了。
女人应“好。”随后又指向鸡蛋“看着不多，也都给我吧。”
李云山用草绳哥把四条鱼的鱼嘴都绑在了一起，毛小岁把鸡蛋一个个的放到她篮子里，最后笑着说“总共三十八个铜板。”
女人低头掏银子，还不忘问她“你这伤怎么弄的？”
“磕门槛上了。”她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女人没再说什么，把银子递给她之后就走了。
毛小岁随手把银子往旁边递去。
李云山接了过去，说“今天晚点，集散的时候鸡便宜。”
“成。”她眼睛四处张望着，听着旁边路小霞卖荷包的话不由的多看了两眼。
她摊子上停的妇人年纪不大，看着衣着也不是特别的好，只是细看还是能看出针脚上的区别。
女人拿起路小霞做的手帕和荷包，仔仔细细的翻看，最后说了一句“做的挺好。”
路小霞大概以为对方会买，忙问“要买吗？”
妇人却是摇摇头走了。
路小霞整理被翻弄乱的东西，看着很不高兴，嘴里还小声的骂“不买翻什么……”
时间一晃到了中午，集市人依旧多，村里不少人都回去了，李云山站起身，说“收了去买鸡崽。”
一整个桥上至少七八家卖鸡崽的，摊子上停留的人却不多，毛小岁在一个老太太的摊子上停了下来，问“怎么卖的呀？”
“十八。”
毛小岁先是惊了一下，又忙问“十八个铜板？”
老太太笑着，对她的反应见怪不怪的说，“今年鸡崽都贵。”
她才不信这鬼话，又问旁边的小贩“你家鸡多少钱？”
“也是十八。”
“前两年十六。”
毛小岁不信邪，离得远了又去问了几家，发现都是这个价格。
“买吧。”李云山有些好笑“集市卖东西的都差不多一个价，再问还是这样。”
她只得在一个看着比较老实的摊主面前蹲下来，笼子里小鸡叽叽喳喳的叫着。
摊主把上头的盖子掀开，随手捉了一个给他们看。
鸡崽很小的一只，握在手里更是轻的没什么重量。
“你这都是公的母的？”
摊主乐呵一笑“这一笼是母的，那几个是公的。”
“母的十八，公的十个。”
“你要是买下蛋的就母鸡，吃肉的就公鸡。”
“啥条件啊，还吃肉……”
摊子笑了笑“那你挑母鸡，回去喂勤快点，现在买六七月也能下蛋了。”
“这么着吧，我买……”她扭头问李云山“你带了多少银子？”
“四钱，家里的银子都带来了。”
“我买五只母的，你送我两只公的怎么样？”
“你这公的也不好卖，就送我吧。”
李云山被她的话有些惊着了，不过还是没说话。
就听摊主笑呵呵的说“你这小娘子，哪有你这么做生意的。”
“我这公的卖不掉都是自己养着吃肉的，你要多买点我送你两个也行，你买五个我哪能送你啊。”
“这十里八乡的，谁家不是三四个鸡，五个不少了，你就送我两，改年来了还买你的。”
“这真不行。”摊主摆手“要不你买八个，我送你两个？”
“太多了，谁家能有这么多闲钱啊。”她一咬牙“，买八个也成，那你送我三个。”
李云山再一次被她的话惊呆。
摊主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个脸上笑眯眯，占起便宜来一点都不心软的主。
家里鸡崽多，公鸡自然也不可能少，真要自己都留着肯定也不能，以后不是便宜卖也是送。
摊主略一思考，递给她一个笼子“成，你挑吧，我也是第一次碰到你这么个买主。”
毛小岁笑呵呵的，扭头询问旁边的李云山“成不？”
李云山点头，从怀里把钱袋子递给她，自己伸手进去抓了几个大的，比较好动的鸡崽出来。
他们今天耽搁的久了，往回走时李云山去买了几个烧饼回来。
毛小岁一边啃一边抱怨着说“这小地方物价怎么这么高啊？挣一个铜板难死了，花的时候一下子。”
“就这鸡崽子，煮了吃还没个鸡蛋顶饱，怎么就能卖十八呢……”
李云山听她一直念叨也不觉得烦，笑着说“村里人买鸡都是下蛋的，这东西不可能便宜的。”转念又说“也不亏，还多了三只公鸡呢，等养肥了我们吃了就是了。”
“那就是十四只鸡啊，还挺多的，我原本想着买五个的。”
“不打紧，以后也不忙了，打草也容易。”
“那我们以后都可以吃鸡蛋了。”家里三只鸡，真要天天吃她也舍不得，养的多了就不一样了。
她的话音刚落下，身后有人喊了李云山一声，两人回过头，发现是之前在丁阿壮家见过的那对母女俩，其余的应该是他们村的，刚喊李云山的，正是之前询问李云山娶没娶的妇人。
李云山显然没有要搭理的意思。
女人又喊了一声，毛小岁扭头过，语气不太好的问“干什么？”
女人打量着她“你就是他买来的那个傻婆娘啊？”
“你就是那个为了银子把女儿留成老姑娘又逢人就问要不要娶你家姑娘的……叫啥来着？”
“死丫头，真是牙尖嘴利。”女人瞪着她。
“彼此彼此，你都这把年纪了还能不要脸，我牙尖嘴利一下又怎么样。”
“你骂谁呢？”
“谁不要脸我骂谁，知道别人有婆娘还问，你们还是离这种人远点，省得哪天家里突然又多了个女主子。”
她这话说完和女人一起走的几个婆娘脸色明显不对劲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不约而同的走了。
女人气急，手指着她“信不信我撕了你这张臭嘴。”
“哟……被我说中了还想打人啊？来来来……我怕你啊。”
等女人骂骂咧咧的走远了，李云山这才问“你打的过她？”
“不是有你嘛，你把我拉走就行。”
“……你想的还挺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