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寒气湿重，空气中泛着诡森的冷，夜雀的啼哭声在月色笼罩中连绵不绝。
晕厥一个时辰后的杭宗玄突然瞪大双眼，他张口想叫，却一时叫不出声，只是紧紧盯着天花板。
“杭大人醒了。”身旁的医师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他对身边的下人嘱咐道，“把药端来。”随后向始终背对着他们的杨依作辑，“三夫人，杭大人只是惊吓过度，身子并无大碍。”
“你下去吧。”杨依已是失魂落魄，无心多说一句，甚至，她不想回头去看一下醒后的杭宗玄。
她只是独自一人，默默地流着泪。
医师离开后，杭宗玄撑着床，颤颤巍巍地坐起身：“小浅呢？小浅在哪里？！”
他的贴身侍卫小心翼翼地把药端给了他：“大人，你先把药喝了……”
“咣当”一声，杭宗玄一拂袖，整碗药瞬间砸在了墙上，洁净无染的一抹纯白上，棕黑色液体以不规则的轨迹缓缓流下。
“我问你小浅在哪？！”
贴身侍卫手上烫出了水泡，却只得忍着痛跪下：“回……回大人的话，三小姐……她被刺客带走了。”
“柳毅……”杭宗玄眼中闪过嚼穿龈血的恨，“我杭宗玄的女儿，就算死也要死在杭府，凭什么要被他带走？！”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语气瞬间慌乱了起来，“不……不会的……小浅不可能有事，她一定会平安的……一定会的……”
“大人，你保重身子要紧啊！”
“柳毅……”他咬牙切齿道，“传令下去，给我把柳毅抓来！我要亲自把他千刀万剐！”
侍卫刚想回应，突然一声夹杂着哭腔、却极具威慑力的女声打断了他。
“谁敢？！”
杨依抹干泪水，回头冷眼看着众人。
一时间，所有下人都禁了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一个妇人，竟敢插手我的事？！”杭宗玄很少会以如此凶狠的语气对她说话。
“我自己女儿的事，我凭什么不能插手？”杨依走近他一步，“大夫人死了，你还不知道吧？”
杭宗玄只是微微错愕一下，于是叹息道：“我会让人厚葬她。”
“你可真是一点都不把她当回事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两人的语气愈发激烈，“我想说的就是，你杭宗玄的孽还没造够吗？！”
杭宗玄瞬间怔住了，指着她的手，不经意垂了下来。
“当初耿思言为什么会要杀李寻梅，你有给过交代吗？你敢说她的死和你一点关系都没吗？”她继续问道，“大夫人好端端的，也遇害了，如今……”她的泪水止不住地下落，“如今……小浅也被你害了！杭宗玄，你收手吧！”
杭宗玄辩驳道：“小浅是被柳毅害的！”
“你还在狡辩什么？！若不是你要把他赶尽杀绝，会有今日这般局面吗？你明知道小浅有多喜欢他……”杨依骄傲一世，如今却哭得如此凄凉，“你连小浅最爱的人都要杀……”
杭宗玄低着头，捂住了双眼。
听着杨依泣不成声的怪责，杭宗玄心中更是锥心刺骨般地疼。
他这一生，贪财好色，更是为了功名利禄做过多少伤天害理之事，如今，自己女儿的命，都守不住了……
报应，都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