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扭…太变扭了。
回去的高铁动车上，喧哗而安静，从小作为邻居，加上两人本来就是约着一起回家，林飞升和安思萌的座位自然是挨在一起的。
只是和九月初开学时一起来江城有所不同，两人这次不仅轻装上阵，座位也成了安思萌靠窗，而林飞升靠外。
江城是国内重要的交通枢纽，速来有九省通衢之称，基本趟趟高铁列车都是人满为患，显得有些吵闹。
但是无论是林飞升还是安思萌此刻全然没有在意周围纷乱的环境，倒不如说，在这种环境下，他们两人之间的氛围反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因为安静…实在是太安静了！
林飞升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一旁的安思萌都已经能以平常心的模样出现在自己身边了，但是他现在反而在对方面前莫名出现了某种心虚的感觉。
座位不靠窗，便不能装作看风景，否则很容易与安思萌对上视线。
有一句话，叫做对视是人类的精神接吻。
林飞升一直很同意这句话，在他未曾和安思萌确立恋爱关系的青春期里，除去拥抱与挽手这种身体实质接触外，对视，便是足以让两人都脸红的事情。
神色从平静到闪烁动容，眼前的俏脸从雪白到晕红，当你从眼前人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后，便会有一种强烈的满足感。
人类终究是种社会性动物，或许在数十亿的庞大基础中会有例外的个体，但是…无论是林飞升，或者安思萌显然都不在此类当中。
这趟高铁路程拢共二十分钟不到，即便是装睡更是有些不正常。
林飞升此刻有些坐立不安，浑身别扭，伴着身旁少女发间耳侧隐隐散发出的那股潜藏记忆深处却又有些陌生的清香，让他有些失神，浑身发软，靠在椅子上，做闭目养神状。
一旁的安思萌的胆子可就比他胆子大多了，少女甚至没有隐晦的透着窗边玻璃暗戳戳看他，反而是一手撑在小托盘上托着小脑袋，看似刷手机，但是目光时不时就溜到了闭目养神的林飞升脸上。
林飞升担心的没错，但凡他往窗边看一眼，都能很轻易就能对上女孩似有欢喜，似有埋怨的视线。
没办法，谁让某个人从上车后都不和她搭话。
不过看着身旁男孩略有僵硬的脸庞，安思萌的另一只手朝着他动了动，但随即又收了回来。
认识这么多年，她自然是看得出来此刻旁边男孩身上的些许不自在。
她和林飞升这么多年之间的一切，无论是感情，又或者是过往，其实都不算炽烈。
或许唯一值得一谈的事就只有二人的青梅竹马，十年如一日的同频生活。
即便已经是周围同学朋友中早已公认的关系，但对他们两位当事人来说，也一直是隐晦而青涩的。
潜藏在这段近十年青梅竹马关系下的，是他们两人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浑然一体，默契十足的感觉。
林飞升向来是个相当孩子气的家伙。
这并不是什么坏话，毕竟在安思萌眼中，身旁的男孩一直如此，当然，她也是如此。
即便是觉得幼稚，那也是他们两人一起对视一眼，笑到发傻。
青涩而美好的过往最难被遗忘，因为那是他们再也回不去时光。
此时此刻，已经许久没有观察过男孩的安思萌望着林飞升的脸有些恍惚，嘴角也忍不住弯起浅浅的弧度。
她没有因为林飞升此刻些许对她的抗拒而苦恼失神，毕竟对她来说，这样闹变扭的阿升，熟悉又可爱。
像是大学开学前的暑假时期，那种态度决绝的男孩，才是她所陌生和害怕的模样。
那时候的阿升，不像阿升。
可是现在，安思萌无比确信，那个熟悉的阿升又回来了。
不，不对，应该是是阿升他从未变过。
安思萌的笑容明媚，学着林飞升的模样靠在了座椅上，合眸假寐，除了自己的心跳和身侧轻柔的呼吸声外，再也听不到车厢里任何喧闹声。
元旦晚会…元旦晚会…
安思萌相信只需要待到元旦晚会那天告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定！
…
“阿升，拜拜。”
林飞升把安思萌送到女孩家楼下，熟悉的环境，配上女孩脸上明媚的笑容，让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女孩和他终究是几乎刻在骨子里的交情，虽然最开始觉得有些别扭，但是随着相处的时间逐渐增加，习惯告诉他，其实并未有什么太大变化。
真好啊，活在他记忆里的女孩，从未改变过。
林飞升的脸上也露出些许笑容，对着不远处楼道口朝着自己轻轻挥手的安思萌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毋庸置疑，他是幸运的。
常有人说，白月光的杀伤力，是即使活着的白月光也无法比拟的。
可是对他来说，曾经在他脑海中早已褪色成灰，成茧的青涩记忆和身影，此刻能无比鲜活的重新出现在眼前…
或许错过不能挽回，但是他依旧会十分贪心，并且衷心的希望能在安思萌身上看到，女孩能一直拥有这种鲜活明媚的快乐。
告别安思萌，林飞升也踏过熟悉的路程回到上了自己家的楼。
大门前，顶着一大早刚刮完胡茬的青涩面庞的男孩深吸一口气，脸上洋溢笑容。
“妈，我回来了！”
他已经很幸运了，人不能不知足啊…
林飞升心底默念着，笑着推开了家门。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