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他……他……他……”
小丫鬟哭成泪人，一边婆娑摸着泪花，一边手指着船外，任谁都看得出她是如何的委屈。
足足诉说了一盏茶功夫，小丫鬟才抓住重点，磕磕绊绊道：“他说他衣服是江南三织造的，奴婢一时不敢多言，请…请夫人做主！”
小妇人此刻才将账本缓缓合上，眉头微蹙，喃喃自语：“竟然亏损这般的多，以后该怎么继续开铺子？”
“夫……夫人？”
丫鬟轻唤，小妇人回过神来，笑道：“三两不行，十两，十两不行百两！管他是哪家公子哥，用银子砸死他便是！”
“额，夫人，这……会不会促长他嚣张气焰？不瞒夫人，奴婢瞧着，那公子哥是个欺软怕硬的主，不如咱亮出身份，亮他再不敢叨扰！”
“这点事用不着这般麻烦，今儿咱可是瞒着这边掌柜突查账本的，万不能走路风声！”
小妇人摇了摇头，示意小丫鬟先去。
“奴婢这就用银子砸死他！”
小丫鬟挥了挥臂膀，蹦的有三尺高，其余丫鬟无不露出羡慕嫉妒之色，。
花银子是女孩子最开心的事了！尤其还花得不是自己的。
…………
…………
“一百两！”
“二百两！”
“一千五百两！”
小丫鬟站在船头，和全城最好的拍卖师一样，眸子闪闪发亮，红唇一启一合，一个个数字便蹦了出去。
林曜的脑袋本轻轻摇晃，只是随着丫鬟一连串不停歇的报价，他脑袋如拨浪鼓似的就在没停转。
“一万五千两！”
小丫鬟将手上最后银票拿了出来，看着贪心不足的家伙，身心都是摇晃。
“这家伙是铁了心么？当真是不怕死！哼哼！软的不行，看来还得来硬的。”
三丈的船下，林曜的身心何止不是摇晃？
“乖乖！一万五千两！是不是我耳朵幻听了？”
林曜咂了咂舌，然后十分开心的舔了舔了干裂的嘴唇。
“要不就答应吧！面子换一万五千两银子，怎么算都是不亏的！面子又值几个钱？不是说死要面子活受罪吗？”
林曜扭过脑袋，腼腆的笑容如沐浴春风，一一扫过虎尔哈等众人的面颊。
“要不咱，得饶人处且饶人？”
枯寂的眼神，换来的是一朵朵失望的花骨朵。
艰涩的苦笑，林曜脑袋又转了回去，望着船头的小丫鬟，无奈摇了摇头，道：“且让你家夫人出来说，你一个丫头片子做不了主。”
船头船下又一阵寂寞。
“你……你姑且等着！”
小丫鬟不知是因没花出去银子而气馁，或是被林曜的“不为五斗米折腰”而怄气，总之鼻子都歪了，小胸口一阵一阵的起伏。
林曜低下头颅摸了摸鼻梁，大眼睛闪过一抹羞愧。
丫鬟进了船舱，一一诉说，脸颊之上同样的羞愧。
小妇人闻听种种，抚了抚额头，放下账本，脑袋一侧，骨头的声音“噼啪”的脆响。
“一万五千两都不动分毫吗？”
小妇人冷笑，双眼释放着危险的气息，环视四周，特意大着声道：“是该给这种贪得无厌的家伙一个教训了，真当咱好欺负不成？”
去，将他请上船来……好生招待一番，再丢进河里去！”
“是！奴婢这就去好好招待！”
小丫鬟将“招待”二字咬得格外真切，眼睛明亮又闪烁，兴冲冲的出了船舱，嘴角勾起一抹幅度。
“呆！我家夫人请你上来说！”
林曜闻听去而复返的丫鬟之言，呆了片刻，赶紧摇了摇脑袋。
“上去做什么？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吗？且让你家夫人出来便可，我……我就不上去了。”
林曜可不傻，别人的地盘可不能轻易踏足，反倒是这光天化日之下，才是最安全的。
“你……我家夫人有请，你……竟然……”
小丫鬟眼神之中透着不可置信，这么多年，她还是听到她家夫人第一次“邀请”异性上船，没想到头一次竟是夭折。
“呵，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心怀不轨，倘若我上船，你们一阵蒙棍，我上哪说理去？”
“你……你怎么知……”
小丫鬟双手吃惊的捂在嘴巴处，眼神一阵慌乱，急急缩回脑袋败走而去。
“该不会……真的图谋不轨吧？”
林曜望着突然没了身息的小丫鬟，额头流下冷汗。
他怪怨的瞪了一眼虎尔哈等人，若不是他信念坚守，刚刚他就上了贼船了。
“小桂子，还不来护驾？”
林曜呼喊一声。他已经想好了，一会儿若是推脱不过，就把小桂子拉上，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
至于为什么是小桂子呢？当然因为他是太监。
…………
…………
“心思倒是活络，警惕性也是很强嘛，还知道江南三织造，银子又瞧不上，看来是有些门道的！”
小妇人眸子亮堂，徘徊不定。
今儿实在露不得面，倘若那无赖将事儿闹大，虽不过是一顿板子的事，但泄露了她行踪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小妇人咬了咬牙，跺了跺脚道：“去去去，向他保证不会下黑手，将他客客气气请上船来，有什么请求让他当本夫人面儿，一次说个清楚！”
“夫人！”
小丫鬟不忍，不服的惊呼一声，换来的不过是狠厉眼神。
“奴婢这……这就去！”
小丫鬟无奈的应了一声，低着脑袋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三丈船下。
“确定不打击报复？”
“确定不暗中使坏？”
“确定好生招待？”
得到小丫鬟的肯定，林曜睁大眼睛在她脸上直视了老半天，这才指着小桂子道：“上去就上去，但必须得有他陪着。”
“这……”
小丫鬟一阵顾虑。
“无需顾及，我乃太监之身，见你家夫人何须避讳。”
小桂子忠心护主，十分诚恳的仰着脑袋，白白净净的脸颊，毫无死角的展现在小丫鬟眼前。
“好……好吧！那就一起上来吧，不过，别想耍什么花招！”
小丫鬟的话，让林曜与小桂子对视一眼，颇是苦笑……好似是抢了他们的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