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怎样做？你爹爹才会高兴呢？”
直觉告诉她，女子口中的“爹爹”，才是关键人物。
提起爹爹，女子眼神忽地闪烁起来，像是畏惧不已，连带着声音也颤抖了几分：“只有变得好看，爹爹才会高兴。”
变好看？只怕就连当代的“整容”手术，也很难成的吧！
“都怪我，要不是我长成这样，爹爹也不会伤心难过，更不会为了我去杀人……”
女子突地歇斯底里喊叫出声，似心下积压了太多委屈：“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姑娘你冷静点！”叶言忙安抚出声，就怕动静太大，引来女子口中的爹爹。
“姑娘，你听我说，你不想害人，这是对的。因为你知道，她们都是无辜的。”
“可是我没得选！爹爹说，只要给我换上她们的脸，那我就可以出去外面了。”
说到这儿，女子是一脸憧憬：“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外面的世界了，好久，好久……”
“姑娘，换脸一说，你信吗？”她真的不是要存心刺激对方。
倘若换脸有用，今天她也不会出现在这儿了。
“呵呵——”女子冷笑着，自欺欺人：“爹爹从来没有骗过我，他说行就一定行！”
“好，就算是可以，那你有想过，每天都要顶着一张陌生的脸过日子吗？”
这样的事情她试过，滋味并不怎么好受。
女子先是一怔，有些错愕，转而又苦笑着脸，几近绝望：
“不管是哪一张脸，都比现在的强……再说了，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早就不在乎这张脸是什么模样？现在我唯一的念头，就是希望爹爹能够不被我拖累，活得洒脱一些。”
“没有父母会认为自己的孩子是拖累。我也相信，你的爹爹一定也很爱你，只是，他用错了方法。”
“怪不得爹爹！都怪我！”女子又自责不已，落泪连连。
听这口气，模棱两可，一时间，叶言也不敢说太多。就怕到时弄巧成拙，说不定更麻烦。
“啊——”
“啊——”
远处的房间里突地传出一阵嘈杂，她才知道，原来她并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眼前之人，闻及声响，脸色也是大变，嘀嘀咕咕，语不成调：“爹爹回来了！他知道我跑出来，肯定又会不高兴的，我不能让爹爹不高兴。”
女子仿若受惊的幼鸟，急忙忙缩回了自己的“窝里”。
“不准叫！谁再叫，我就杀谁！”
咆哮声一起，所有嘈杂顿时化为乌有。想来那群女子，也是受惊不小。
到底会是谁呢？
她才来到淇河镇短短几天，且都是以男装示人，知晓她女儿身份的人，并不多。
毕竟照青雨的说法，之前被“食脸怪”所抓之人，都是年轻漂亮的姑娘。
还有一点，她想不明白。倘若真是为了给刚才那女子换脸，为何会抓那么多人？且之前被剥走的脸，又到哪儿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成？”男人咆哮的声音又起，紧接着“乒乒乓乓”响成一片……
男人发火了。
叶言顿觉不妙。这凶手要是发起火来，遭殃的还不是她们这些猎物？
“不要——不要杀我！啊——”
惨烈声起，打破思绪。
“该死！你们统统都该死！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女儿？我一生行医，救人无数，老天爷为何要这样对我？这不公平！不公平！”
“啊——”
“啊——”
凄厉声一个接一个，直听得叶言心下一沉。
不觉眼神一暗，她似乎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
“爹爹，不要，不要，女儿不要变好看！女儿不要变好看！爹爹不要生气！”
“我的女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啊！我这到底是作的什么孽啊！我苦命的女儿……”
过了好久，喧哗之声才渐渐平息。脚步声却由远及近，坚实有力。
抬眼望去，心下很是吃了一惊：女子的身上到处都是血。
正疑惑间，女子突地抬起自己的双手，惊惶不已：“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杀了爹爹！我杀了爹爹？”
叶言心下的讶异丝毫不亚于对方，只强忍异样，安抚出声：“姑娘，你冷静点。”
“哈哈——我杀了爹爹！”女子一屁股坐到地上，双目失了焦距，自言自语开来：
“都结束了！都结束了！爹爹再也不会生气，不会痛苦……一切都结束了。”
“咳咳——”
是烟！着火了？
叶言心下大骇，忙唤道：“姑娘，着火了！快走！”
“走？走去哪儿？”女子抬眼看向她，依旧苦笑着，喃喃自语：“爹爹已经不在了，我活着又还有什么意义？”
“咳咳——”叶言一边挣扎着，妄图挣脱束缚，一边冷喝出声：
“只有活着，才有资格去说到底有没有意义？你不是一直都想去外面看看吗？你不去看，你怎么知道有没有意义？再说了，你爹费尽心思做这么多，不是为了让你去寻死，咳咳——”
“爹爹！外面？”女子眼前一亮，霎时跟变了一个人，笃定非常：“对！爹爹一直都希望我能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还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我不能死！你也不能死！我来救你！”
好不容易挣脱了绳子，大火却已然封住了出路。
“啊——”
掉落的柱子，砸到了女子的腿。
“别怕！”叶言安抚着对方，伸手就去抬那柱子。
柱子一头早已烧得通红，这头半截，自是也温度逼人，但她愣是没有过半分迟疑。
“你不用管我！”女子猛地伸手推开了她，另一木板应声掉落，刚巧阻在两人中间。
“报应！都是报应！”女子万念俱灰。
“说什么报应！你又没做错，凭什么要报应到你的身上？”
叶言突地失了理智，再次上前……
什么因果报应？都是骗人的！真有报应，为何当初死的人不是她？
“跟我走！”
身后突地响起一个声音。叶言顿觉见着救星，忙道：“救她！快救她！”
“来不及了！”
转而不等叶言反应，对方径直将她一把扛上肩，匆忙离去。
直到人影消失于火海之中，女子嘴角才再次翘起，费力伸手拾起地上的物件儿，笑得一脸明媚。
那是方才从叶言怀里掉落的瓷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