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康听完沉默。
不该是这样的，可在当时，对于夏笙来说，这样居然是最好的结局……
“很可笑，对吧？”
“我也觉得很可笑。”
“夏笙受到伤害，归根结底，是薛啸凡给了朱羽底气，但让夏笙免于继续受到伤害的，竟然，也是薛啸凡……”
这样，纯粹的恨也变得不纯粹，完整的理由也变得不完整。
马盛似乎对这件事无法释怀，说起时，自嘲的意味很浓烈。
“她知道吗？”
康康的这个“她”，说的是夏笙，马盛知道。
他痛声回忆：“应该不知道吧。”
“谁会和她说呢……朱羽？梁静？照片里的任何一个人？还是我们这些不是当事人的知情者？没人会告诉她的。”夏笙不知道后来朱羽他们不再找她麻烦，是因为薛啸凡警告过他们。
朱羽小群体里的人，但凡是那天欺负过夏笙的，嘴巴都很严实，因为不想惹祸上身，之后，在朱羽和薛啸凡分手后，他们也慢慢，远离了朱羽。
而朱羽，从假生日会那天开始，又回到了以前夹着尾巴做人的状态，她有预感，她很快会被薛啸凡抛弃，没想到，这一天来的那么快，在高三开学后，她就收到了“分手费”。
钱不少，是她跟三五个老头，都赚不到的。她很识相，拿了钱，二话不说断了和薛啸凡的联系。在这之前，她已经低调了许多，所以，和薛啸凡分手，没遭到什么反噬。甚至有些不谙世事的，一直到高中毕业，都不知道薛啸凡已经和她分手。
马盛知道这些事，是因为他喜欢夏笙。喜欢自然会多关注，朱羽在生日宴上欺负了夏笙，很快，就在他们的一个小圈子里传开。
他是在高二暑假知道的这件事。
知道后，马盛迫切地想找到夏笙，看看她的状况。
他记忆混乱，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六月底，期末考试后，他在暑假前，见夏笙的最后一面，夏笙是快乐的，还是难过的。
“我找了她很久，甚至求了我爸妈。”
“我没想过有一天我会找不到她，我问遍了她班上所有的同学，他们都说不知道。她怎么会……一个朋友都没有。”
…………
终于。
马盛在一个古镇的画室里，找到了夏笙。
她天天在那里学画画。
和她师父吵完，和隔壁小朋友们吵，有时很勤奋，有时也会偷懒……一切如常，叫人看不出端倪，但无形中，分明是有些什么变掉了。
马盛带着这种无力感，在那里守了她一个多月。没人知道，也多亏，画室外墙是一块里外通明的大玻璃，他在对岸，一抬起头，就能看到她。
有些天，明显能看出，她蔫蔫的，心情不好。马盛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什么可能都想过，最担心的还是，是不是朱羽又来找了她。
但不久，四五天后，她心情又变好了，吹着空调吃冰棍，面对一个姐姐，总是哈哈大笑，一会撒娇，一会话痨。
原来之前是没空调，热出的脾气……
马盛看着她笑，口中不停：“真是的，叫人担心……”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夏笙之后的人生，和他们再无可能发生半点交集，“国外见”这句话，和谁说，都无法和夏笙说……
…………
“康康，你应该听出来了，我喜欢夏笙。”
“而我们认识多年，我感觉得到，你也喜欢夏笙。”
和好兄弟，喜欢上同一个人，马盛不是第一次经历。只是，喜欢的对象，高中之后上大学，居然还是夏笙。
康康难得，面对马盛的问题，不回答。
或者说，他的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马盛都懂，轻笑一声：“那时，我们几个人中的一个，偶然意外地，知道了夏笙被人霸凌，他居然一一找到我们，和我们商量，若是朱羽再这样，那各家能出多少应对薛啸凡……”
“也是他，告诉的我。”
这些人，最后都没能留在夏笙身边，但他们确确实实，想过护她周全，只是，他们绝大多数都身不由己，再如何，当时还都只是受家里保护的未成年人罢了。
“我没资格，向夏笙讲明我的心意。因为，在高二的那个暑假，我想的都是，幸好，幸好她还能正常生活，还能吃，还能笑……如果不能，那我也……不能为她出气……
我们几个需要凑到一起，举几家之力，保夏笙不继续被欺负，而不是单单谁去，就能为夏笙讨回公道。这是差别，也是失去资格的开始……”
相比于其他几个，马盛多的那点幸运，是在康康生日会上，又见到了夏笙。
她比高中的时候，状态更好，看来，她选择不出国，留在国内，是对的。
“康康，如果我做不到的，你能做到，我会很开心。”
马盛这句话，讲的很重，也很真心。
他其实，每次想夏笙，都会很心痛，会忍不住想，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她会不会笑得更多？喜欢画画的话，是不是出国更好？会不会，和他留学同一个国家？
这些问题，残忍地没有答案。
“康康，夏笙现在，为什么突然被薛啸凡盯上，我不清楚，但他绝对会去找夏笙，这个我坚信。”
“还有，据说，那天，朱羽拍了夏笙的l照……这个，我两年前，是不相信的，但如果真的有，那现在很有可能，薛啸凡已经拿到手了……”
“他会拿这个威胁夏笙。”
“夏笙……夏笙她不会妥协的……”马盛意外自己的这个结论，但他就是这样无比的相信……
可不妥协，那等待她的，只会是……
“康康，我还是不能做到。”
遗憾化在尾音里，马盛仿佛回到了他的十八。
“不能做到……所以，成了伤害方……”
“会不知道吗？都知道吧，只是大家的选择，最后都是明哲保身，袖手旁观罢了……”
…………
康康面对陈斯屿，还是稚嫩青涩。
他能承诺马盛，让他放心，笃定地说出那句“护得了夏笙”，不是因为自己家，而是因为陈斯屿。
“学长，你爸爸是海城前首富陈辛，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