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人无聊极了，吃完的枇杷籽在小桌上摆来摆去。
听到开门声，周孜月小脸一扬，开心道：“哥哥你来了，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那么想出院？”
穆星辰轮椅停的地方有点远，像是在刻意避讳什么。
周孜月点着头，“嗯，这里无聊，我不想待在这了，你带我回家吧。”
回家？
她倒是随便当哪都是家。
“这么想回家，有没有想过回你真正的家？”
闻言，周孜月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哥哥的意思是，不想要我了是吗？”
穆星辰没说话，他期待着她哭闹一番说自己不要回去，或者说她根本没忘记一切，她只是不想回到那个家，如果她这么说，他愿意相信她所撒的谎是无奈之举，然而，她并没有像他期盼的那般。
“如果你不想要我的话，那就把我送回去吧。”
她这随波逐流的性格让穆星辰心里莫名的有些不舒服，“如果你回到M国，你家里人对你不好怎么办？”
“不好就不好呗，我也不指望有人会一辈子对我好，就算在这，你对我不是也就这样吗，人性如此，我能如何。”
这种明明是抱怨的话她居然说的一点情绪都没有，她太冷静了，不管遇到任何事，她的冷静都让穆星辰觉得她不像一个八岁大的孩子。
“周孜月，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只要老实的回答我就把你留下。”
周孜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一点都不稀罕他的这种施舍。
天下之大，总有她的落脚之地，过去的二十年她也是这么活过来的，再活一次，又有何难？
“你来穆家有没有别的目的？”
一声轻笑从床上传来，穆星辰轻拧眉头，“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好笑，这些话我已经说过不知一两次了，你居然还要问，就算我再说一遍，你会信吗？”
会不会信穆星辰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她的身上有秘密。
他给她机会说这些，是因为那天酒窖里的一幕，如果她是M国派来的，她大可以什么都不管，躲在一边继续装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
可是她却救了他，之后又帮他摆脱了警察的追究和嫌疑，一连两件事下来足以让他相信她的存在并不会令他犯险，可偏偏她不愿说出关于自己真正隐瞒的事。
“我身边容不得奸细。”穆星辰的话一如既往的清淡。
“废话真多。”
周孜月冷声一声，从病床上跳下去直接往外走，经过穆星辰身边，小胳膊被身旁的人一把抓住，“去哪？”
“用不着你管。”
周孜月试图甩开他的手，穆星辰却拉紧了她不放，“人不大，脾气倒是不小，你说说，你做的那些事有哪件是一个普通八岁的孩子能做出来的，我连问问都不行，你会不会太不讲理？”
红狐从来就没讲过理，更何况是在她拼死救了他之后，她凭什么要讲理？
周孜月瞪他，“那你呢，三番五次把我推出去当枪使，你问我对你有没有威胁，你就没想过你都对我做了什么？穆大少爷，你想耍人玩麻烦你去找别人，我只想安安静静的活着。”
“那如果我说，你留在我身边注定没办法安静的活着，你会离开吗？”
他明明知道她跟普通的孩子不一样，她很危险，甚至会致命，但他还是想冒险试一次，看在她用自己的身体救了他的份上。
周孜月每天混吃等死，但也不是一点心眼都没有，穆星辰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大少爷吗？
她可不这么觉得。
她对这一切不闻不问，是不想被卷入一些麻烦的事情当中，可是现在他主动说起，勾起了她的好奇，但她又在气头上，不愿意开口去问些什么。
穆星辰拉着她的手臂，把她拽到面前，“回答我的问题。”
周孜月磨蹭半天，努着嘴，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很麻烦？”
“或许。”
“会要命吗？”
“不好说。”
“那……你不怕我是奸细了？”
“怕，但我想赌一把。”
这话不比黏糊糊的情话好听，但偏偏是她喜欢听的。
她喜欢跟危险的事情较劲，也喜欢去做一些没有把握的事，因为这样的事情一旦成功，成就感会比那种十拿九稳的事多上百倍。
他用她做赌，赌注有点大，还有可能会赔上命，但他还是愿意赌，就这一点来说，她很欣赏。
周孜月嘴角一扬，蓦地扑倒穆星辰的怀里，小手搂着他精瘦的腰，笑嘻嘻的说：“好哥哥，我会护着你的。”
穆星辰皱起眉头。
他记得，去拍卖会之前她也说过同样的话。
她会护着他，她的确做到了。
穆星辰扯着她的胳膊，试图把她拉开，周孜月却收紧了两只手，死活不肯从他身上起来。
“周孜月。”他不自在的叫道。
“在呢。”她扬起小脸，根本忘了自己前一秒还在生气。
“放手！”
“不嘛，哥哥抱抱。”
“……”
穆星辰抽了抽嘴角，“你到底是哪来的，我从没见过你这么不正常的丫头。”
周孜月死皮赖脸的继续笑，“这不就见过了吗，哥哥，你是不是以后都不会不要我了，不会把我赶走，也不会再跟我发火、让我抄家规、也不让人欺负我、还……”
“你别得寸进尺。”
真是得了便宜就卖乖，穆星辰此刻怀疑她刚才根本就没生气，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是装的，这个狡猾的家伙，奸诈的就跟狐狸似的！
敲了两下门，古宗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周孜月扑在穆星辰的怀里看着他，古宗忍不住抖了一脸脸皮。
“少爷。”
穆星辰扯着周孜月的胳膊把她拉开，“怎么了？”
“沈公子来了，说是来看周小姐。”
闻言，穆星辰半点犹豫都没有，直接说：“你跟他说小月睡了，让他改天再来。”
古宗点头走了出去，周孜月狐疑的看着穆星辰，他这脸色也是少见，她好奇的问：“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
“沈玉。”
穆星辰笑了一下，笑容在他的脸上像是一朵绽开的花，好看，但却唾着毒。
“奸诈。”周孜月小声嘟囔，转身爬回床上坐着
轮椅掉了个头往外走，穆星辰说：“去把衣服换好，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