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程的前半段，裴照临还很正常，快到蒲宁，裴照临就开始坐立不安了。
一会起身去走走，一会翻出书看看，看不了两分钟，又要去厕所。
“他就不能消停会吗？”阿莲凑近谢泷西小声问。
她本来没注意到裴照临的不对的，但一而再，再而三，实在是太扎眼了。
“他不是在蒲宁当了三年知青吗？至于这么紧张？！”
谢泷西闻言先笑，还在想要怎么回答呢，阿莲满脸惊奇地看着她，后撤了一丈远。
“你别这么笑，我起鸡皮疙瘩。”阿莲搓了搓手臂，这一个个的，都不太正常啊。
她觉得这会应该起身去走走的是她才对!
再紧张，火车在晚点两个小时后，还是到达了火车站，裴照临深呼吸了一口气，护着两位女同志下车。
才出站，就见到了臭着一张脸的谢沛南，和似笑非笑的谢淮东。
“小西的行李？我们来就行。”一见着面，谢沛南二话不说，就把裴照临手里的行李都接了过去。
谢淮东分了个小的，顺手又把阿莲手里那个小的拎了过来。
阿莲张了张嘴，又默默地闭上了。
她本来想说，裴照临手里那个大的是她的来着，但看这样子，她还是不要开口比较好。
“不是早都默认了吗？干嘛还来这一出。”在谢沛南目光指使下，阿莲挽着谢泷西。
谢泷西摊手，“我说带他回家过年。”
哦，过明路了，难怪裴照临一路上那么紧张。
“你要不要陪他一起走？咱们这样，看着像是排挤他似的。”阿莲小心地看了眼亦步亦趋跟在谢淮东和谢沛南身后的裴照临。
谢泷西也有些头疼，但又没办法。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现在哪边都不敢偏。
“我哥他们有分寸。”谢泷西选择相信哥哥们，主要是她现在帮着裴照临，只会让情况变得更恶劣。
阿莲想了想，安心挽着谢泷西。
裴照临则是跟着两位哥身后，一心想着帮着分担一点，这会他哪里还顾得上谢泷西，先讨两位舅哥才是正事。
从火车站转到汽车站，谢泷西都乖乖跟阿莲待着，顶多给裴照临一个你加油的眼神。
等上了去蒲宁的班车，因为座位分散，谢泷西和阿莲干脆坐到了最后排，直接没管裴照临。
谢淮东忍不住同情地看了眼裴照临，看来他家小西，还是心疼哥哥多一点。
裴照临被这一眼看懵了，心里七上八下的。
“你坐吧。”前面就一个位置，谢淮东扯着裴照临让他坐。
裴照临不敢坐，“我在火车上坐太久了，大哥你坐。”
“二哥就不用坐了吗？”谢沛南本来站在一边没说话的，闻言眼刀就杀了过来。
裴照临，“……”
正在他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婶子拎着竹篮挤上车，二话不说，坐在了空位上。
“还是你们年轻人心肠好，三兄弟？多大年纪，都成家了没有？”婶子乐呵呵的，看他们三个的眼睛里放着光。
三个人个子都高，裴照临长得不用说，是统一审美的那种好看，好在褪去曾经的忧郁后，他眉眼间自有一股英气，并不女相。
谢淮东和谢沛南，也是剑眉星目，满身正气的长相。
相由心生，婶子做了一辈子的媒，见的人多了去了，这三人眉眼疏朗，看着就让人舒服，不是那种内里藏奸的人。
婶子是越看越喜欢。
心里已经盘算起来，她认识的人家里，哪家姑娘长得好看又勤快，好男儿难得，遇到就不能错过。
这种时候，谢沛南和裴照临都默默往后挤了挤。
留谢淮东个已婚男同志应付着。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默契，两人对视了一眼，谢沛南嫌弃地看向别处。
但又很快转回来，“虽然我还没同意你当我妹夫，但你在外头要是遇到这种事，不准说自己单身。”
裴照临乖乖点头，“保证不说。”
谢沛南一拳打在棉花上，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谢泷西，见她坐着好好的，这才跟裴照临说起话来。
问他们这半年过得怎么样，谢泷西有没有生病之类的。
裴照临有问必答，事无巨细，让谢沛南十分满意。
两人又聊起了带同学摆小摊的事儿，裴照临问谢沛南的同学寒假怎么没去沪市。
“寒假时间太短了，大家商量过了年早些返校，再做安排。”谢沛南学校放假本来就要晚几天，算来算去，还是早些返校比较合适。
裴照临点头，给谢沛南出了好几个点子。
谢沛南照单全收，但不松口的咬死也不松口。
结果回到家里，就先挨了一爆栗，刘春华一脸嫌弃，“大过年的，摆个臭脸给谁看？你给我收着点。”
说完，端着一脸笑，冲着裴照临和谢泷西，还有阿莲嘘寒问暖去了。
谢沛南，“……”
这是他亲妈？
莫不是裴照临才是她亲生的，他是捡的？
“少在这里乱扯，去抱点柴出来，火塘这边不够烧了。”谢淮东瞪了他一眼。
谢沛南老实去抱柴。
另一边，阿莲望着趴在谢二婶怀里瞅着她的小家伙，眼泪汪汪的。
“他不认得我了！”阿莲心口揪着疼。
谢二婶忙开口，“认得认得，我们小宝天天看妈妈的照片是不是，这是妈妈啊！”
小小万一直在打量阿莲，谢二婶一提醒，他就眼巴巴地伸手了。
阿莲忙喜不自胜地去抱，刚到近前，小家伙把手一藏，窝在谢二婶怀里咯咯笑。
没等阿莲开口哄，万母和万婶从外头回来了。
“阿莲啊。”万母跑到阿莲身边，拉着她左看右看，阿莲眼窝发酸。
万母在蒲宁这边日子过得很好，长胖了不说，气色也很好，脸色红润，中气十足。
虽然还是笨拙，但精神状态很好。
在这里，谢家人都很照顾她，还给她和万婶在罐头厂找了活干，虽然是搞卫生的活，但她们都干得很有劲。
没等阿莲开口，万母眼泪先出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母女俩个抱头痛哭，看着人眼睛都酸酸的。
哭过后，阿莲终于接过了孩子，抱在怀里没舍得撒手。
窝在妈妈的怀里，小家伙好似找回了一点记忆，总是不时抬头瞅一眼阿莲，然后往她怀里拱着嗅着，脸上渐渐带上了委屈的神色。
阿莲心疼坏了，忍不住就想流眼泪。
哭过两场后，阿莲就做了决定，她要把孩子带回沪市去。
只要不图穷匕现，梁靖乾不会再冲她们下手，她也没有办法再把孩子留在蒲宁，年后一走，又是一年，她熬不住。
“回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租到公安大院附近的房子。”谢泷西也觉得她们母子一直这样分开不好。
阿莲重重点头，“嗯。”
阿莲又去问了万母和万婶的意见，两人虽然舍不得谢家人，舍不得现在的工作，但都听阿莲的安排。
她们这里正商量着，裴叔公拄着拐上门了。
听说裴照临会来蒲宁过年，他一早就等着了，结果左等右等不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