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爽死活不肯去医院，梁靖乾没有办法，只能自己过去。
到了医院，梁母连梁靖坤都没见，但让梁靖乾进了自己的宿舍。
狭小的单人宿舍，并没有因为梁母长期生活在这里，而变得拥挤，反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清冷寂寥。
“妈。”梁靖乾坐下，心绪一时有些复杂。
说句心里话，在当梁家，他其实过得比在之前的养父母家里要好。
之前的养母性格偏执，比起他，更疼爱亲生女儿梁爽。
如果不是小小的梁爽偷偷护着他，他在那家连饭都吃不饱。
但在梁家，梁母对他们是一视同仁的，虽然最开始对他们，尤其是梁爽十分排斥。
可自从梁母接受他们后，对他们就一直很好。
衣服永远是干净的，每天家里都有可口的饭菜，从军医院回家属院的路上，有家供销社，每天梁母都是带两颗糖，或者几片饼干给他们。
那时候，梁靖乾真的有了家的感觉。
直到梁靖坤出生。
那时他心里是惶恐，梁爽则是仇视，她固执地认为这个孩子的出生，会抢走他们所有的糖。
就跟曾经的养母一样。
那时候他们都还太小了，根本不知道，凭梁母的人品，即便是更偏爱梁靖坤一些，大面上也能做到一碗水端平。
一旦钻了牛角尖，就没办法回头了。
梁靖乾不是爱回顾从前，会后悔的性格，唯独这一件事，一直梗在他的心里。
如果，当初坦然向梁母诉说他的惶恐，劝阻住梁爽。
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重来一遍，没有后来的经历，他们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妈，对不起。”梁靖乾开口。
梁母看着梁靖乾，还记得刚见到他时，瘦小细弱的样子，如今也长成了大人。
“不用说什么对不起，只怪我当初太过懦弱，没有早下决断。”梁母面色平静。
是真正的平静，不是强撑。
“这个家里，你是长子，说话比谁都管用，你劝劝你爸，也骂骂靖坤，要是骂不醒，就算了。”梁母对梁靖坤虽然说不上彻底失望，但也不打算再包容下去了。
再往下，她不知道会不会闹到母子反目，她彻底厌弃自己生的儿子那天。
现在的话，梁靖坤要怪就怪吧。
至于她，也不会怪他。
只怪他们当父母的，没有给孩子好的遗传，随了他父亲的老好人，也随了她的懦弱。
“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梁靖乾问。
梁母想了想，片刻后摇了摇头，“就这样吧，你们爸是个好人，为你们牺牲了很多，只希望你们不要辜负他。”
这话似意有所指，又似随意叮嘱。
梁靖乾没再开口说话，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心情复杂，却又没有多少头绪，脑子里冒出来的，都是一些不相干的琐事。
“其实我要谢谢你，至少没让梁爽恶心我个彻底。”梁母突然想起什么，竟然笑了起来。
大概是终于忍痛割掉了腐肉，她的笑容真切了许多。
梁靖乾一怔，抬头看向梁母。
梁靖乾喉咙有些干涩，“您知道？她那时候还小，只是好玩，爸也没有……”
梁母点了点头，是还小，才初中，懵懵懂懂只凭心中喜恶，不清楚自己行为会带来的后果。
梁书记是个正人君子，一辈子没有外心，对婚姻忠诚。
女大避父这一点，他一直做得很好。
但梁爽为了恶心梁母，自有她的办法，帮人牵线搭桥不行，就自己上。
半夜趁着梁书记喝醉，穿着清凉，试图摸进房间。
那天正好梁母做了一台很长的手术，累得站着都能睡着，回家后，灯也没开，直接倒在了沙发上。
月光明亮，她看到梁爽摸出房间，走到了主卧室门口。
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好一会后，她推开了门，是梁靖乾把她拉了回来。
“妈快要回来了，你干什么！”梁靖乾低吼。
梁爽一脸无所谓，“我知道啊，刺激刺激她，省得成天摆个死人脸对着我们。”
她没想做什么，就是想气人。
结果梁母没气到，梁靖乾成功被她气到了，把梁爽拽回了她的房间。
思绪抽回，梁靖乾苦笑，“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