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谢卫红靠着车窗，正睡得香，余素敏才终于放下心来。
好些年没回江省，再加上每次都是来去匆匆，余素敏对江省火车站都有些陌生，下了车跟着人流出了站，还要买票去汽车站。
谢卫红一直老实跟着，买了票，上了班车，只等客满发车。
余素敏大概是真放心了，不用谢卫红劝，就沉沉地睡了过去，但手还是拽着谢卫红的手。
再醒来时，余素敏是被身边的人挤醒的。
“卫红，几点了，怎么还没发车……你是谁！”余素敏瞪大眼睛看着身边的孕妇，急得跳起来。
孕妇一脸莫名地看着她，“你管我是谁，我买了票上车的。”
这时候车已经坐满了，还有几个乘客站在了过道，刚刚就是旁边的人让座给孕妇，孕妇调整坐姿的时候，不小心挤到了余素敏。
余素敏目光找了一圈。
没有谢卫红，从头到尾都没有，她忙去问司机，司机听得眉头直皱，“我只负责开车，不负责看人，赶紧回去坐着，要发车了。”
余素敏不肯松开方向盘，“就跟我一起的年轻姑娘，她好多行李，还放到车顶上的，她人呢？”
说起行李，司机就有印象了。
“早让取了行李走了，说买错了票。”司机当时还嫌麻烦呢，多大个人了，买错了票没早点发现，上车坐了那么久才发现。
那行李上面都摞放了别人的行李，取起来麻烦死了。
谢卫红脑瓜子顿时嗡嗡作响，她忙下车，但周围行人如织，哪个都不是谢卫红。
司机在她背后喊，问她到底走不走，余素敏当没听见似的，人已经往售票厅找了过去。
售票厅没人，又去候车室找。
候车室也没人，余素敏还想上月台找，掏钱买月台票的时候，余素敏才发现，她的钱全部不见了。
她带在身上的，从谢卫红身上收缴来的，通通都不见了。
本来出发的时候就生了病，这几天又一直熬，现在最后一根弦也绷断了，余素敏再也撑不住，直直地倒在了工作人员的面前。
再醒来时，余素敏在火车站医务室输液，这时候外面天都黑了。
正好那个工作人员来给她送饭，看到她醒了也松了口气，“你白天吓死我了，还好只是感冒发烧累过了劲，人没事就好。”
也没提药费的事，工作人员打开盒饭，劝着余素敏把饭给吃了。
余素敏这会人有些木的状态，给她饭她就吃了，吃完缓了一会儿，就开始流眼泪，不停地流。
这一刻，她甚至觉得谢卫红的叛逆，是当年抛弃谢泷西的报应。
可明明她把自己心里的亏欠，都补偿到了谢卫红身上。
为什么还要这么对她。
余素敏觉得自己要心痛死了，觉得自己失败得彻底，辛辛苦苦教养的孩子，最后就养出这么个玩意。
……
梅主任这边知道谢卫红再次跑掉，已经是好几天后了。
回到厂里后，梅主任就掐着时间算，早早就打电话联络到陈述和梁靖坤，让他们帮忙注意这件事。
还翻了余素敏和谢岳平在厂里的档案，把谢余两家的地址给了他们，让他们没事就去这两家问问情况。
余素敏找到谢卫红后，不管怎么样，肯定会往家里去。
不管是婆家还是娘家。
都算着时间人应该到了，打电话过去问还是没到，陈述也去谢余两家问过，但根本没见着人。
眼看着余素敏的假都快没了，也不见人回厂，蒲宁那边也没消息。
直到今天一早，陈述几个去公社买生活用品，顺路去了在公社的余家，看到了满脸憔悴的余素敏。
问了才知道，谢卫红都在江省下火车，最后还是跑了。
陈述又折返到邮电所，拨了电话回去，把情况告知了梅主任，还说了下余素敏的情况，“好像是得了失心疯，有点不认得人，应该没法回去。”
梅主任把情况告知了厂里，又通知了谢岳平。
至于谢岳平要怎么处事，她就不管了，现在梅主任只后悔，当时她没跟着一起去。
“您没去才是对的，要在您手里跑了，那个余素敏肯定还要找您的事。”这一桩桩的，旁观的人就是听着都生气。
吴姐只庆幸，余素敏当时非让梅主任回来了。
不管沾上准没好。
梅主任忍不住叹气，“当妈的都是为了孩子，她不让我去，也是希望当之前的事没发生，现在生生被气成那样，也是可怜。”
可怜天下父母心哪，人只有急疯了的时候，才会迷心智。
但愿余素敏快点好起来吧，她家里还有个年纪更小的谢卫民需要照顾呢。
听说谢岳平最近总往厂外跑，到处在活动，谢卫民被丢在家里，全靠那个娘家侄女在照顾。
但也不像样啊。
听人说那娘家侄女还给谢岳平洗内裤呢，家属院都有人说三道四了。
吴姐一点不可怜余素敏，反而为谢泷西抱不平，“她越是为谢卫红着急，就越显得她对小西无情，都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女儿，余素敏也太区别对待了。”
正好谢泷西抱着资料进来，闻言嘿嘿直笑，“她怎么样都对我没影响，但要是我妈背着我给我大哥二哥塞吃的，那我肯定疯。”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家里有小零嘴，都是平分，他们四个分。
家长平均分给他们四个，至于谢淮东和谢沛南会不会把自己的让给谢泷西和谢淙北，是他们小辈自己的事。
当然，四兄弟妹抢着吃打架，他们也是不管的。
“第二批所有的资料都在这里的，接下来我就回厂办了。”谢泷西是来交接工作的。
就在昨天，第二批次的最后一拨知青都已经平安到了地方。
谢泷西手里的资料也都整理好了，交接给吴姐，知青办这边短时间用不上她帮忙了。
因为第二批地点比先前多，厂里预备下乡人员基本走得差不多了，第三批没几个人，估计会比较清闲，也不需要谢泷西再借调过来。
虽然暂时打消了回老家的念头，但厂办的工作对谢泷西来讲，太过养老，她还是想调动一下。
“你想调去计划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