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难过了，我看到你们此行得到的战果，这些证据带回去后，能为鸿州争取好几年喘息的时间。”
卿飞羽安慰倪小希两句，在他看来倪小希和叶雪桥这一次行动赚大了，单单两个少女就让鸿州抓到了太子的把柄，还能与天子搭上线，这可是天大的功劳。
“我本可以做得更好些……”
倪小希心中也明白，她的异能变异是个意外，为了不让自己异能暴动伤人，她的每一步也都做出了最好的安排，当下局面她已经尽力了。
然而人总是会对自己多有苛责，特别是拥有能力又心思柔软的人。
“你还想干嘛？你已经够厉害了。”
叶雪桥诧异的看倪小希一眼，这人交战时候都快杀疯了，还嫌不够呢？
“可是桑久死了，还有其他人……”
倪小希难得露出脆弱的神情，叶雪桥抱住她轻轻的拍了拍，避开她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
“你已经救下了很多人，别怪自己。”
叶雪桥心中发酸，她感觉到倪小希也拍了拍她的后背回应。
“我知道，算了不想了。”
倪小希很快整理好了自己的心绪，死战友这种事她早就习惯了，没什么走不出来的。
她只要安排好南疆剩下来的族民就好，活着的人只要替死去的人继续走下去，就足以告慰英灵。
万秋在不远处煮饭，她听到了桑久的名字，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听到了叶雪桥和倪小希的对话，不由得有些出神。
桑久与其他牺牲的族民已经收埋了，卿飞羽吩咐手下用石头堆砌了一个简洁的坟冢，墓碑向着南疆的方向，这里距离南疆还不算太远，也算是葬于故土了。
卿飞羽决定就在这片空地安营扎寨休息几天，反正人已经接到了，他的任务就算完成，闲着没事还有一搭没一搭的搜寻魏淮和蒋期那一波漏网之鱼的下落。
他给邱城传了信，除非魏淮他们不从鸿州回京城，不然肯定能将他们阻截到，若是他们真的不经过鸿州，那绕的远路可就更没有尽头了，卿飞羽不用着急往回赶。
因为要利用南疆研究长生蛊的能力作为筹码，即便现在南疆故地已经没有魏家和大长老的控制，鸿州还是更希望将仅剩的南疆人安排在能掌控的地方。
这一点万秋能理解，鸿州帮忙也不可能白忙活一场，更别说南疆遗民数量如此少，几乎可以算作灭族了，领地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土壤中又染了余毒，他们回去了也无法谋生。
万秋劝阻了想要回去的族民，费了一同口舌之后，她跑到桑久的墓前一边休息一边透透气。
“你又来这里了。”
叶雪桥挎着一个小篮子，里面放着一丛紫色的毛鳞菊，还有小小一瓶黄酒。
“您是来祭拜谁的？”
此次战斗中死的都是桑久的手下，离城也有人参加战斗，但是参战人数不多，且都还算走运，即便有受伤也没人死亡。
万秋不知道叶雪桥是来祭拜谁，坟墓中埋着的人她应该都不认识才对。
“我替倪小希来的，她烧的爬不起来，明天就要出发了，她让我来替她送花。”
叶雪桥将那丛花拿出来，花下面还连着土，是连根一起被挖出来的，叶雪桥对园艺没什么了解，但也按照倪小希的吩咐，将紫色的小花挖个坑埋在了墓碑旁边。
“这是中原人祭拜的习俗吗？”
万秋愣了一下，连忙上前帮忙。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陈家村的习俗，她和我说这种小花生命力很顽强，也许用不了几年，这处漫山遍野都会开放成一片花海。”
叶雪桥拿出小酒壶，酒是她带的，这才是中原比较主流的祭拜方式。
“那一定很漂亮，师父和其他人会喜欢的。”
万秋浅浅的笑了，笑出了两个小酒窝。
“我也想谢谢这位桑久，他救了我的朋友。”
叶雪桥将酒倒在了地上。
“我想师父应该是想救圣女大人，圣女大人想救的人才是小希大人。”
万秋这几天也总是想起这件事。
“不管如何结果都是一样的。”
叶雪桥想起了倪小希的吐槽，她说她一生征战，还是第一次看到一支箭牵扯了三个人的情况，谁能想到一人身死一人重伤，这么亏本的代价才救下了第三个人。
“我有时候猜测，也许师父很满意这种死法。”
万秋咬了咬嘴唇，仿佛知道这样的话对已故之人十分冒犯，叶雪桥也惊讶的看向她。
这孩子不会头壳坏掉了吧，死的不是她相依为命的师父吗？
“我一直都知道师父心中对一人有愧，他因此十分痛苦，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那个人就是圣女大人。”
万秋回忆起过去的桑久，那个男人总是一副疲惫的样子，直到遇到了倪小希，又联系上了圣女之后，他才仿佛重新焕发了生机。
现在想来也许那些都是回光返照的表现，如果南疆顺利的逃到了鸿州，桑久应该也不会继续领导族民了。
他对此已经十分疲倦，也许会退隐，最多留下来辅佐圣女，如果能这样，也不失一个好结局。
但为了救圣女而死，也算成全了桑久的愿望，他长久的痛苦结束了。
“你会因此怨恨圣女和倪小希吗？”
叶雪桥同情的看向万秋。
“不！我怎么会这样想！”
万秋惊慌失措的反驳。
“我没有指责你，这只是人之常情而已，即便真的有这种情绪也不令人奇怪。”
叶雪桥叹气。
“圣女是师父拼命也要保护的人，小希大人更是南疆的恩人，我怎么会有怨恨，更何况……这本就是师父的选择，既然他觉得值得，我当然也会与他做相同的决定！”
万秋坚定的回答。
“若倪小希知道你这样想，一定会开心起来的。”
叶雪桥笑着说。
“真的吗？”
万秋不敢确定，倪小希那般坚强的女孩，会需要她苍白的宽慰吗？
“若她真如同她装出来的这般坚强，也就不需要送这束花了。”
叶雪桥摇了摇头。
“那我现在就去告诉她！”
万秋站起来就往倪小希的住处跑去，叶雪桥看向墓碑。
桑久有个这么优秀的徒弟，一定很欣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