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贵妃只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个好大儿仿佛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完全不像她记忆中的样子了。
如果这就是长大后的凌雨泽的话，那崔贵妃宁愿自己的儿子永远不要长大，至少不会这样让自己感到陌生。
“母妃，以后儿臣挑选王妃的事你也不要多插手，到时候听儿臣的就是。”
“哦，对了，儿臣今日已经跟父皇说过，以后有婚配自由的权利。”
好啊，凌许川还真是会自己拿主意了。
那现在她这个母妃还有什么用？就这样当个绣花枕头？
一时间，崔贵妃感觉到了无力感。
还记得小时候那个只能依靠自己的粉雕玉琢的小团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小团子也不依赖自己了？
“好好好，你自己有主意，那母妃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说到底，崔贵妃有扶持凌许川当太子的心，为的不是自己，而是凌许川。
崔贵妃不管怎样，现在都是皇宫最受宠也最有权力的女人。
就算之前有皇后在，但斗了这么多年，皇后都没有斗赢过贵妃。
等百年以后，贵妃终究还是要与皇上长眠在一块，无论如何，是何身份，崔贵妃都没有损失，该有的都会有。
不过就是凌许川渐渐长大，他自己有了要争夺的心思，崔贵妃这才慢慢为他谋划。
前面的一切都很好，皇后和以前的太子凌雨泽甚至都找不到机会对他们母子二人下手。
渐渐地，凌许川从上次华锦莹的婚宴上求娶华锦萱不得，就有些急躁。
后来所有的事情似乎都脱离了贵妃的掌控，也越来越远。
“好，都听你的。”
一顿饭吃到这时候，哪怕崔贵妃并没有吃多少，但心里已经被堵满了。
“母妃，儿臣只希望能让您享福，以后还有更好的生活等着您。”
“母妃，儿臣希望您能尽力坐到皇后之位，若能以皇后之位母仪天下，儿臣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后面所有的事情都会很顺利。”
“或许您成为皇后，儿臣也能少走一些弯路。”
嗯，这是自己不想努力了又过来给自己的母亲施压。
亦或者说，凌许川察觉到了自己母妃的失落，后面说这些话不过就想让母妃再充满斗志而已。
最后，崔贵妃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就度过了一晚。
她不知道凌许川是什么时候走的，只记得自己好像是很伤心很伤心，还说了很多话。
还好，皇上今天晚上去看梅妃，并没有来福瑞宫，不知道贵妃这边说了什么。
破天荒头一次，一年都不去看一次的人，皇上居然去了。
皇上派张德福先去梅妃的长乐宫安排，跟梅妃知会一声，梅妃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多年以来，只有每年到了三皇子凌沐瑾的生辰，皇上才会想起梅妃来。
就连皇上都说不上来为何今日要去长乐宫，以前哪个儿子立了功，皇上都会去他母妃宫里，今日却是个例外。
梅妃赶忙放下自己手中的刺绣，让随身伺候的宫女为自己打扮一番，赶在皇上过来之前把自己捯饬干净。
“爱妃还是这样，不争不抢，朕的每一件衣服都是爱妃做的，爱妃的针线活也是宫里数一数二的。”
不做这些刺绣又做什么呢？
靠什么打发时间呢？
梅妃与宫里任何一个妃子都不一样，她没有家世，没有后台，只有一个儿子。
她不敢与贵妃争宠，也不敢与人争什么。
“能为皇上做一点微末小事，也是臣妾的福气。”
梅妃的每一句话，都恰好说在皇上的心坎里。
不知道为什么，皇上就觉得梅妃与他后宫里的那些妃子都不一样。
她不矫揉造作，不装腔作势，她就在那里，只要他来，她就一直在。
“爱妃以后晚上就不要摆弄这些，伤眼睛。”
梅妃眼睛有些湿润，以前陛下来看自己，也只是说一些凌沐瑾的事情。
陛下从来都是夸她会教孩子，凌沐瑾样样都好。
好久，陛下都不曾关心自己。
“是，陛下。”
感动不过三秒，皇上很快又说到了孩子身上。
“瑾儿这段时间表现得很不错，摄政王经常在朕面前夸他，翰林院那边也是如此，朕准备等来年春，彻底把春围交给他来负责。”
皇上故意跟梅妃说起，看看梅妃会如何反应。
“皇上做主就是，臣妾不过就是深宫妇人，不懂这些，臣妾相信皇上都是为了瑾儿好就是。”
嗯，满分。
梅妃虽然没读过书，但会教孩子，也会说话。
从来没有发现，跟梅妃相处起来会如此舒适。
“爱妃，朕今天晚上陪你。”
管他福瑞宫发生了什么，管他凌许川做了什么，他都懒得管了。
今夜就好好放肆一次，放贵妃鸽子，他只做梅妃一人的夫君。
是的，早在过来长乐宫之前，福瑞宫就已经来人去请皇上，说是贵妃和许王吃饭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贵妃突然晕了过去。
许王只派人传太医，他也不好在宫里久留，等太医来过便走了。
太医还能说什么？只能说贵妃是有心事，一会儿没有想通，这才昏迷，第二天就会醒来。
言外之意，被气晕的。
许王离宫，贵妃晕倒，找皇上能怎么办？皇上又不是太医！
这一夜，福瑞宫的灯没有熄灭过。
崔贵妃身边的宫女都守着，生怕发生什么意外。
晕倒的时候，崔贵妃确实什么都听不到了，她恍惚之间只看到凌许川在说让自己当皇后。
接着面前又出现了皇上的影子，皇上在责怪她没有教好儿子。
皇上好像说本身皇后和太子倒台，下一任太子之位就是留给凌许川的，可是凌许川让皇上失望了。
最后出现的，是崔贵妃已经去世的母亲，也是崔丞相的妻子。
母亲仿佛是在说，自己的女儿这样太累了，不值得。
......
拜凌许川所赐，崔贵妃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才醒来。
这时候，朝堂上已经宣布了这次凌许川在南方赈灾有功，皇上给他的奖励。
按照皇上所说，这些都送去南方。
他不是自己养了军队吗？好，让他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