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车平稳的在地面滑行着，到达医院门口的时候，洛祈伸手拍了拍旁边睡着的沈书黎。
对方的脸颊滚烫，在接触到指尖的一瞬间，似乎要顺着指尖焚烧至全身。
洛祈微微皱了皱眉，他小声唤着。
“沈老师…醒醒…”
“到医院了…”
就在方才，沈书黎随着车辆的摇摇晃晃而昏睡过去，他脑袋沉重的像糊了浆糊，突然听见少年清亮的声音。
微微睁开了眼睛。
浅蓝色的瞳孔里藏着消散不下去的雾气，男人的唇抿着。
“…小祈…”
指尖轻轻攀附着少年的手腕，呼吸灼热的喷洒在对方脸上。
洛祈飞速的眨着眼睛，他点了点头。
“我在，现在到医院了…”
在对方逐渐恢复冷静的时候，洛祈将车门拉开，他个子比沈书黎矮上许多，却率先跳下车子，转身伸手去接对方。
少年面上的表情很冷静，眉毛微微皱起，他的指尖温暖而柔软。
灯光落在车内，沈书黎盯着门口伸手过来的洛祈，好久之后才柔弱的弯了弯唇。
好在一切都没算白费。
自己付出的真心，即使没有得到回复，还是起了点作用的……
他迈开修长的腿，下车的时候伸手拉住了洛祈的手。
指尖和指尖交缠，温暖随着手心传递。
风吹过来，铺满了一地散落的灯光。
两个男人眼睛里，揉碎了月光……
在医院里的一系列手续都是洛祈帮忙办理的，他将沈书黎安置在大厅的椅子上，然后一个人拿着手续单跑上跑下。
大医院总比小诊所要手续繁杂的多，再将一系列的手续处理好的时候，洛祈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他背后跟着医生，将沈书黎带进了不远处的一间病房。
屋子里很安静，门合上的一瞬间隔绝了外面的吵闹。
洛祈坐在椅子上平复着呼吸，他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润湿，耷垂在眼前。
在医生开始挂好手中的吊瓶的时候，他又站起身，开始帮忙给沈书黎倒热水。
偌大的独立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摄像机师傅给他们留了隐私，在外面的保姆车里等着。
医院里是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拉开的窗户透着风，窗外的夜色很美。
洛祈将装着热水的杯子放在沈书黎的手边，然后看着护士小姐姐的动作。
小声咕弄了一句。
“小姐姐…你轻点…”
“他怕疼…”
少年长得可爱，再加上一路上在帮病人忙活，开口声音柔柔软软，手中握着细针的护士小姐姐笑弯了眼睛。
“好的，不会伤害到你朋友的。”
在将药水挂好后，护士小姐姐很识趣的退出了病房，屋子里只剩下安静下来的两人。
洛祈一直盯着地面，他不敢去接触对方的视线。
他一贯就胆小懦弱，无论是在这个世界，还是在主神空间，他都不知道去怎么接受别人对他的爱。
一旦感受到，就会想要逃跑。
局促不安的小仓鼠一样。
*
躺在病床上的沈书黎一直都沉默不语着，他安静的看着这一路上洛祈替自己尽心尽力，忙上忙下。
总觉得心窝子里暖洋洋的。
在进入这个圈子之后，沈书黎这个名字成为无数人想要巴结的对象，但这个人从来没有人关心过。
也许对于洛祈来说做出的这一系列行为都是习以为常，但对于沈书黎来说不一样。
像是被别人记挂，惦记而担心的存在。
他很讨厌去麻烦别人，并不是因为他真的内心排斥别人的关心，而是没有接受到过，所以就会用讨厌来伪装自己的渴望。
这只有他自己知道，所以他很清楚，果然只有小祈才能敲开他的心门。
其他人都不行……
温水杯递到手边，少年的声音很闷。
“喝点水…”
洛祈很细心的将热水兑好，握在手中的温度并不烫手，喝下去的时候，暖流顺着喉咙流进胃里。
不刺激的，很温和。
沈书黎喝完水，开口，脸上洋溢着极其不值钱的笑。
“谢谢小祈…”
“这样，我更喜欢你了。”
他毫无避讳的表达自己的情感，也是在一步一步的试探。
看到对方脸色一瞬间羞得通红，沈书黎笑出了声。
洛祈的声音气急败坏。
“我照顾你这么久，你怎么…怎么这样！”
少年声音柔软，眼眶因为气恼有些红，憋了半天，还是憋不出什么骂人的词。
最终还是将脑袋耷垂下来，像是一棵无精打采的向日葵。
周身的朝气已经被吸走，垂头丧气又委屈巴巴。
“欺负人…”
小声哝哝着。
沈书黎强行压制住自己的笑声，他抬起那只没有打吊针的手拍了拍洛祈的肩。
“看你可爱才欺负你。”
“……”
洛祈闭嘴了。
彻底学乖。
如果你想要阻止对方进行非主流语录攻击，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给对方制造话题。
闭。嘴。
少说少错。
*
天像是被墨水染色，乌沉沉的盖在头顶，窗外吹起来的风有些凉，预示着明天天气的转变。
洛祈将窗户关好，再次坐回椅子上的时候，两个人都没再开口。
空气中依旧流荡着消毒水的味道，隐约可以感知到外面的吵闹。
但这与他们无关。
沈书黎一直盯着自己的指尖，他一面不想要逼洛祈太紧，但他又很想要知道对方的取向，随即陷入了纠结之中。
而旁边坐着的小孩，浑身上下都写着紧张两个字。
眼神一个劲的在屋子里四处乱飘着，就是不落在自己身上，这更加让人难以开口。
眼见着吊针里的药水即将消耗殆尽，最好谈心的机会也要就这样错失的时候。
沈书黎开口了。
他目光很温柔的盯着洛祈。
“小祈喜欢男孩子的吧？”
他能感知到，然后扔出了重磅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