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城吓得瑟瑟地吞了口唾沫，抬眸对上厉晚晴那双锐利的眸子，紧张得全身冒出了冷汗。
厉晚晴又继续道：“华秘书，我若是没有把握，自然是不会把你叫过来的。所以……你还不打算跟我说实话吗？”
面对厉晚晴的逼问，华城感到心头一颤，他应该猜得没错，厉晚晴该是什么都知道了。
理了理思绪，他努力让自己保持着面不改色的模样，却也坦诚。
“厉董，既然您什么都已经知道了，您不跟厉少当面对质，却把我叫过来，是……”
“当然是有事问你！”厉晚晴也是直言不讳。
她不明白，厉寒川为什么要这样处心积虑的骗自己，都是一家人，难道还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吗？
华城也不敢再隐瞒，只是道：“厉董，您有事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苏小小是谁？”厉晚晴问出了心里的第一个问题。
“她只是我按厉少的要求挑的一个契约妻子，主要工作就是扮演好厉氏集团少奶奶这个身份。”
果然，这一切都是假的。
厉晚晴想到自己的认真，不禁冷笑了一声，一切都不过是假象而已。
但她却还是不甘心想要印证些什么，只是继续问道，“昨晚苏苏喝了催情药酒，被寒川接回去后。他们……有没有发生关系？”
华城一惊，没想到厉晚晴连这件事都知道了。
“不曾。”他认真地回答了一句，可面对苏小小那么猛烈的攻势，他还能坐怀不乱，他不得不猜测着回答，“厉少他……大概是有些心理障碍的。”
厉晚晴的眼睛终于忍不住开始湿润了起来，喝了催情药的苏小小会有多主动，她自然是想得到的。
可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们居然都没有发生关系！
她极力地隐忍着心里的疼痛，继续心中的质疑，“寒川跟李梦到底是什么关系？”
“厉少一开始打算娶的，就是李梦。只是，李小姐身体不是很好，不能怀孕，所以一直在调养身子。可厉少知道您这边催婚催得急，不得已之下，才跟苏小小结的婚。不过，三年之后，他会跟苏小姐离婚，再跟李小姐结婚的。”
厉晚晴并不震惊这样的答案，可她一直不愿意承认和接受的，就是厉寒川的敷衍。
如今，听到华城亲口说出来，她的心像被针扎难受。
她抿着唇，努力让自己保持着镇定，“所以，他真正爱的是李梦？跟苏小小结婚，也只是因为我的催婚？”
“不！”
华城想到真正的原因，否认了厉晚晴的猜测，眼见厉晚晴已经知道了真相，便觉得自己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厉少并不爱李梦，他就算跟李梦结婚，也只是为了厉氏集团。在厉少的心里，他只有一个念头，要稳住厉氏的地位，保护好厉家的人。至于婚姻，对厉少而言，没有爱情，娶谁都是一样的。”
厉晚晴此时才大彻大悟，原来，这些年，她跟厉远东费尽心思地催婚，催生，只不过是坚信着厉寒川还有爱的能力，也有从头开始的勇气。
可华城的话，让她意识到，这么多年，她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所以，寒川还介意着那件事，是吗？她咬了咬唇，隐忍着心底的难过，颤抖地开口。
“是。”华城毫不否认，对于那件事，所有人都是心照不宣。
“这些年，只是因为没有人敢提起，所以大家都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其实，在厉少的心里，已经根深蒂固了。我相信厉董也跟厉少一样，一直在意着那件事，是吗？”
厉晚晴像是被他说到了心坎里，眼泪瞬间就夺眶而出。
当年，她为了逃避那件事，在精神病院，一待就是两年。
她自责地认为，是自己有眼无珠，识人不清，才给厉寒川带来那么大的伤害，给厉家带来那么大的耻辱。
所以，她一个人逃了。
逃到了那个嘈杂到让人麻木，却又让人没法更加崩溃的精神病院。
可她，却把她的儿子落下了。可结果呢？
这些年，厉寒川的坚强是假的，他的开心也是假的，他对苏小小的爱是假的，所有所有的一切，竟然都是假的！
呵……
厉晚晴不禁发出讽刺的笑声，这七年，竟不知大家都戴着面具，过得如此的痛苦。
想到这里，她追悔莫及。
当初，她不该一个人逃走的。她就应该陪着他一起，不然他们早就从那片淤泥地里走出来了。
而现在的风平浪静，终究只不过是他们的自欺欺人换来的而已。
心顿时就抽抽地疼了起来，她紧紧地拽住胸口的衣襟，隐忍着眼角的泪水，冲着华城问道： “寒川他……现在能安稳地睡了吗？”
“偶尔能。”
华城想到自己陪厉寒川度过的那无数个失眠的夜晚，谁都不知道这七年厉寒川是怎么过的。
只有他知道，每一个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夜晚，那一瓶瓶被吃空的安眠药，是厉寒川所有的寄托。
好不容易，他能将那些难堪的过往放在心底不愿意再提起，这样也未尝不可。
他弩了弩唇，心疼着厉寒川的同时，也心疼着厉晚晴。
他轻声感叹，“厉董，这么多年了，自欺欺人，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厉晚晴自然明白，可这件事情终归要有一个了结，难道他们要一直这样自欺欺人下去吗？
不！
她已经懦弱了七年，不能再让自己的孩子深陷泥潭，永无出头之日了。
于是当机立断做了她这段时间一直想做，却又没做的决定。
她擦干了眼泪，冷静地说道：“华秘书，你跟在寒川身边已经有十多年了。他的脾气秉性，你是最清楚的。我也想过这样风平浪静的日子，可是戴着面具生活的大家，是那样的小心翼翼。都说长痛不如短痛，我们也该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厉董，您是不是想做些什么？”敏锐的华城，一下子便察觉到了什么。
“过去的事情，既然在每个人的心里都没有过去。那我，就要把这根刺彻底地拔掉。华秘书，你愿意跟我一起吗？”
华城沉默了一下，可是要拔掉这刺，谈何容易？
这些年，他陪着厉寒川一路走了过来。见证了他从阳光开朗变得郁郁寡欢，也看着他从一个爱笑的男孩，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他既希望他能做回以前的自己，可是又害怕他像以前一样痛不欲生。
可他也清醒地知道，面对过去虽然难免痛苦，可终究会有拨开云雾见月明的一天的。
“厉董，有什么需要我协助的，您尽管吩咐。”华城坦率地做下了承诺，不再犹豫。
似乎，在这件事情上，他们都很好的达成了共识。
而他们首先要做的，便是找到当年的当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