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会儿中午饭过后就离开了，想跟你说一下，我把接下来的工作都交接给了小文。”问雁的声音传来，虽然依旧和以往一样清冷，但却难见的带上了一丝慌乱。
“好，我知道了。”安阳从椅子上起身，朝她走近了几步，却看见她不动声色地往后稍退。
安阳只得不自然地咳咳两声：“问雁，你先别太着急，人只是失踪了而已，并不代表就出事了。”
“上次你说的那个戴雨停……”问雁想了想，还是转身关上了安阳办公室的门，“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H国在读研究生。但是……家里之前好像和邵冠宇有点联系。”
“邵冠宇？是不是那个……”
“嗯，那个黑道上的人。虽然已经很久不怎么亲自露面了，但是根据我和佘珏的调查，他好像娶了戴雨停的姐姐。”
“那昨晚的事，有没有可能是他或者是那个戴雨停搞的鬼？”
“不会。据我所知，邵冠宇基本上懒得对女人出手。至于戴雨停嘛，她虽然行为偶尔有点过激，但是跟舒窈却很亲近。应该没必要去害她。”
“你总不会想说，舒窈是自己想不开跳进去的吧？或者失足落水？”问雁冷哼一声，“你们明明知道那个戴雨停有问题，还让她留在舒窈身边？还是……你们压根就想靠戴雨停引邵冠宇出来？”
安阳噎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老实说，这个戴雨停还真是莫名其妙自己撞上门来的。
自己和佘珏本来就不擅长H国的语言，既然要去治病，安阳首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一个华人姑娘做翻译和向导。
想来想去，又怕被有心人利用，所以干脆去学校招聘。
没想到的是，就这么随便一招，就招来了一个大麻烦。
自己私下里也和佘珏有过沟通，都认为此时不是抛弃戴雨停的最佳时机。
即便是不考虑她和舒窈的关系，也得考虑邵冠宇到底是不是觉得自己是故意的。
如果此时把她抛了出去，邵冠宇只会更加觉得自己和佘珏是故意找上戴雨停的。
可偏偏，就在这么尴尬的关头，舒窈就出了事。
安阳简直百口莫辩。
……
佘珏愣愣地在岸边看着，仿佛连魂都被吸入了这条不算很宽的河流。
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那么大的人，却怎么也在河里捞不上来。
从昨晚到现在，已经十几个小时过去，救援人员也说过，生还的可能性简直小的可怜。
可佘珏偏偏就放弃不下。
好像自从自己出事那时候开始，脾气就变得很暴躁。
连詹含和安阳也说过，自己好像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换了一遍。
无论是对他们，还是对舒窈。
听说，她刚得知自己出事的时候，还昏倒了，被安阳送进了医院抢救。
可自己呢？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好好面对她。
一开始的逃避，到后来的暴戾，再到后来找了夏兮倩过来……
一步错，步步错。
如果能早知今日的事情，佘珏宁可一直是自己难过，自己受伤。
……
一遍一遍的有人来说搜查无果，一遍一遍的有人来劝自己别找了。
连最佳搜救时间都已经过去了。
直到连问雁赶过来了，河面一片漆黑，佘珏还呆呆地坐在河边。
仿佛再多坐几分钟，河边就能走出那么一个姑娘。
娇俏地说着：“一份菠萝咕咾肉，不要肉……”
连给人面试都提不起气场，连被人诬陷也强硬不起来，连打个游戏都躲不开技能圈……
她好像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很傻很傻的姑娘。
可自打自己第一次见到她为止，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进了自己的心口。
满满当当的。
“你先回车里坐会儿，风太大了，等会你感冒发烧，岂不是等不到她回来了么。”问雁心里揪得慌，可偏偏又没办法对佘珏这种在岸上吹冷风的行为置之不理。
明明心里对佘珏气愤不已，可看了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问雁又一句话都骂不出口。
好吧，就当是为了舒窈。
问雁叫来戴雨停，两人强行把佘珏给扯进车里，又开了暖气。
让戴雨停好好看着他，问雁便自己去找救援人员了。
好在救援人员里有会英语的人，问雁很快便知道了现在的状况。
河流不算很急，但埋藏在内的漩涡很多。
虽然常年有人在此处游泳，但出事的人也不在少数。
到现在为止，在河岸边依旧没有发现舒窈的影子，也没打捞到任何尸体，却依旧没法说舒窈是平安的。
更确切地说，舒窈很有可能陷进漩涡，而后被水草拉入了河底。
问雁几乎用尽全力才忍住眼眶几欲滴下的泪水。
很想去大骂佘珏一顿，可又怕他被刺激得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来。
问雁悲伤之际，竟无意识地滑开了手机，拨下了一串熟悉至极的号码。
“问雁？”安阳有些吃惊。她倒是很少给自己主动打电话，除非是公事。
不过，现在的她是不是极其无助，所以才……
“安阳……舒窈她……”问雁带着哭腔，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落下来。
“没事，没事。你要相信她不会这么容易就没了的。是不是还没找到？没找到不代表就一定出事了对不对？说不定是被河流冲去了岸边，然后被人救了？”安阳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简直口不对心。
可为了安抚问雁，安阳还是觉得不要实话实说自己心里的想法，否则，除了佘珏的崩溃，还得多一个人崩溃。
不过，她能在无助之时首先选择给自己打电话，安阳心内倒是微微变暖。
“嗯……”问雁有些哽咽，“她万一……”
“不会有万一的。在结果出来之前，我们都要抱着希望。”安阳很笃定地说完，心里想着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很久很久之前，有个心理学的朋友曾经跟自己说过一件事情。
如果是猛然间收到亲朋好友的死讯，很多人都无法接受。
但如果从一开始就得知对方生病，癌症，失踪……再接受其死讯时，反而心里会好受很多。
因为某些消息，倘若来得太快，心理上会更难以置信。
安阳想了想，如此说法，其实，舒窈的失踪，未尝不是让他们俩情绪稍稍缓和的好机会。
就算之后真的世事不如人意，至少，他俩也不至于太难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