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雨嫣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手里还有余圆的东西，她低头看了一眼，笑着转身又回去找她。
此时跟她已经隔着一大段距离了，她快步跟上，张口正要喊她，可见她走去的方向，又止住了嘴边的呼唤，沉静地跟在她身后。
“是有一个月身孕了。”
给余圆检查过，上了年纪的医生乐声道，还以为她是嫁了人的小媳妇儿，朗声恭喜她。
余圆脸色却是不太好看，迟迟没有应声。
“多吃些有营养的东西，不要干重活，小心别磕着碰着，让你丈夫也要注意……”老医生娴熟絮说着一些注意事项。
余圆半个字没听进去，许久才回过神来，声音有些颤抖：“我要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老医生的话停下，诧异看她，这年头就没几个人不想要孩子的，她瞧着余圆的年纪也不大，也刚结婚不久的模样。
想到什么，老医生的眉头皱起，声音严肃了些：“不想要这个孩子……那你丈夫呢？你得开个证明，我才能给你开药，拿上你们的结婚证，去开证明。”
余圆蓦地无言，她如何开得了这个证明，不管是当初还是现在，她跟周柏呈就从未有过结婚证这个东西。
她不知道是怎么走出诊所的，顶着老医生以及诊所里别的几个人复杂打量的目光，她仍然有些恍惚。
时隔三年，她又涌起了当初的那股茫然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医生您好，我想问一下，刚才那个人是来看什么的？”
余圆走后，赵雨嫣犹疑地走进诊所里，带笑问。
“她是我嫂子，她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刚才那人是你嫂子啊，是不是跟你家闹什么矛盾了，孩子都不想要，多狠心的人！怎么样也不能不要孩子！我要是有这样的儿媳妇，就倒大霉咯！”
老医生还没说话，诊所里另一个看病的大娘撇撇嘴就把话倒出来了。
赵雨嫣顿住，她是真的怀孕了。
那她，要不要告诉周柏呈？
万一孩子不是他的呢？万一又是他的呢？
赵雨嫣一时有些纠结。
余圆不知道她的纠结，浑浑噩噩回到家，听了季思雅说起余业跟齐衍谈对象的事，连一同说笑的心情都生不起来。
“你怎么出去一趟蔫吧吧的，是不是晒中暑了？”季思雅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抬手探了探她额头。
“可能有点儿。”余圆没有解释太多，微白着脸点头。
“那你快去躺一躺，我泡点糖水给你。”季思雅扶着肚子起身。
“不用，我自己泡就好了，你也休息睡会儿午觉吧。”余圆没让她动手。
躺在床上思来想去，她毫无睡意，心情有说不出的闷燥低落，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彻底打乱了她的平静。
抬手抚上平坦的肚子，余圆发着呆。
她不能要这个孩子，不然的话事情会更加复杂的。
可是……
混乱的思绪不断挣扎在脑海里，余圆烦躁地把抓着的薄被堆到一旁，翻了个身趴着，乌黑秀长的发丝凌乱地糊住她整个脑袋。
她把脸闷在枕头上，不知过了多久，想到什么，眼睛泛起一圈红，凝聚的水汽湿濡了枕头。
有不知名的委屈和惶恐包围着她。
她要怎么跟伯母他们解释她怀孕了，怀的还是周柏呈的孩子。
要是她阿娘还在就好了，她真的好想她，想她温暖的怀抱和温柔的嗓音。
……
有季思雅这个“大喇叭”在，不到一天，大家都知道齐衍跟余业谈对象了。
余伯母尤其惊讶开心，兴致勃勃地询问打听何音的消息。
“漂亮！”
“很有礼貌！性子也很好！”季思雅夸赞说，何音给她的感官确实很好。
“这么好！”余伯母笑眯眯的，很是想亲自瞧一瞧，她瞥了一眼余业，又有些嫌弃，突然不是很相信了：“这么好的姑娘能瞧得上他？”
余业：“……”
他维持不了安静吃饭的模样了，嚷声反驳：“我差哪了！跟她刚好相配！”
“你得了吧，臭不要脸！”余伯母笑骂：“哪天带她来给妈瞧瞧呗，她家里人怎么看的这事儿？我跟你爸去跟人谈谈，合适就定下了！”
余伯母风雷厉行。
“行！”余业红着脸点头。
“齐衍呢？跟桉朵怎么样了？”季思雅出声。
“她说会对我好的。”齐衍眉眼舒展几分：“一辈子。”
“那你呢？你给人家保证什么了？”季思雅一言难尽，也就云桉朵傻，捧着他了。
“我可以听她的话，也对她好。”齐衍夹走余业碗里最后的一块鹅肉，声音带有几分认真。
“对！跟人家姑娘在一起可要对人好才行。”余伯母失笑。
“他连五毛钱都要人家姑娘还呢！还好！？”季思雅夸张的说，又是恨铁不成钢地看向齐衍，哼声：“你哥当初别说五毛钱了，表明追求我的意思后两三天就在我身上花开五百多了，你个小气鬼，五毛钱都跟人算。”
“是她追求我。”齐衍沉声，认真说明不一样的情况，还觉得不平了：“她没有给我花五百块。”
“你是因为钱才嫁给我大哥，虚荣！”
“……”
季思雅又是磨牙，很后悔撮合他跟云桉朵了。
“哪个姑娘会嫁给一个穷小子！”季思雅瞪他：“你等着吧，还一辈子对你好，等桉朵清醒过来，就知道你有多不值钱了！你看人家余业都知道跟女孩子看电影要主动给钱，你还得跟人计较五毛钱！那个刘老师都比你好！”
齐衍打断她的话：“还钱。”
季思雅拿了他的那些钱都没还，他很早就没花过阮盛泽的钱了，早些年会跟人去倒卖东西，顺便私下里帮阮盛泽做一些事，重新上学后又跟余业捣鼓一些活计，赚下的钱还是有不少的。
余圆曾经笑着跟他说让他存着以后娶媳妇儿用，他虽然没什么娶媳妇儿的心思，但也听她的话一笔钱一笔钱地存着，平时只买吃的，省吃俭用。
之前云桉朵又不是他对象，当然要算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