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深处走，越觉冷风萧瑟。
走着走着，傅华维突然被脚下凹凸不平的坡绊了一下，下意识问道:“这儿怎么这么陡，都不找人修一下路吗？”
顾向昼淡淡瞥了他一眼，语调冰冷到了极点:“以前你年年都来的时候，不觉得陡，现在有钱了，你就觉得陡了？”
“……”
莫名觉得这话有点熟悉是怎么回事。
“好了，你们先不要吵了，我们还有事没做，不是吗？”黎粥挠了挠某人的手心。
“不是……”我也没跟他吵啊。
“傅总。”黎粥打断了傅华维接下来的话，并给他使了个眼色。
好吧……傅华维看了看顾向昼的面色，只得咽下这个哑巴亏。
顾向昼收回视线:“继续走。”
周围经过的墓碑数不胜数，傅华维余光瞥到了不远处，他老爹老娘的墓。
心下一震，立马就要转身去拜祭。
顾向昼察觉到他的动作，悠悠道:“我们可不会等你。”
潜意思是，祭拜你父母需要时间，若是不跟紧他……
傅华维闻言停下脚步，心里很快就分清了事情的轻重缓急，他完全可以等看完顾蔷，返回时再祭拜父母。
“先去……看你母亲。”
几分钟后，顾向昼停在了一座小小的墓前。
这墓比周围其他的墓小的不止一点，看着简直不像是个人的墓。
傅华维半信半疑地看了眼被粉红色长布遮住的墓碑，心里莫名多了几分探究。
“怎么不把布揭开？”
说着就要上手去碰那块布，顾向昼冷戾制止:“不许碰。”
“你没资格。”
傅华维的脸色青红交接，一只胳膊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傅总。”黎粥在一旁打着圆场:“您先拜祭吧。”
“嗯，也好。”傅华维见有台阶下，面色好转了些，看着面前的墓，以往的回忆涌上心头。
“阿蔷，我回来了。”
声音带着几丝颤抖，傅华维抹了抹眼底不存在的泪，从塑料袋里拿出了几根香点上。
顾向昼一反常态地站在旁边，什么话都没说，这大大方便了傅华维的发挥。
他将香整整齐齐地插\/进土里，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
“都怪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啊。”说着，傅华维悄咪咪地看了眼顾向昼的表情，嘴里的话不停:“阿蔷，你心地善良，一定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我们的儿子，我们的儿子受了这么多苦，都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好啊，如果你在天有灵，请让我有机会好好补偿他。”
顾向昼适时抿了抿薄唇，低垂着眉眼不知在想什么，傅华维却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紧握的手心。
眸里都带了几分激动，有戏！
“阿蔷，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忏悔啊，如果有来世，我们还做夫妻，好不好？”
一出戏唱完，傅华维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双眼紧闭，脸上满是遗憾。
“傅总，你说完了吗？”黎粥清脆的声音响起。
“说完了，你们可以……”
“既然您说完了，那我们就走吧。”黎粥笑着打断他的话。
？
“你们……不拜祭吗？”傅华维有些懵，脑子里正要抓住某种猜想时，黎粥又开口了。
“我们在您没来之前，就祭拜过了。”
“原来是这样。”他心里的疑惑骤然消失，心里还记挂着老父亲老母亲的碑:“那我们……”
话还没说完，顾向昼倏地转身走了，走的时候眼尾满是猩红，腕上的青筋清晰可见，犹如情绪失控一般。
黎粥眸色微动，神情很快变的慌乱，走的时候还不忘知会傅华维一声:“傅叔叔，阿昼心情不太好，我就先走了。”
“您还记得回去的路吗？”
“记得。”傅华维目光从顾向昼离开的背影移开，逐渐回神，话语间隐隐带着傲气:“我来时，将路全部记住了。”
那就好。
可别叫村民们等久了。
黎粥扬了扬唇角的笑意，跟上顾向昼。
两人的背影很快在拐角处消失不见，傅华维循着记忆找到了老爹老娘的墓。
各自上了三炷香，磕了头。
“爸，妈，儿子不孝，这些年没敢来看你们，不过，请你们放心，儿子过的很好，也有出息了。”
“过段时间，儿子把你们和阿蔷的墓，都迁到市里去。”
拍了拍腿上的灰，傅华维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点上，烟雾缭绕间，他仿佛看见了死去的父母和顾蔷。
而另一边，到了出口的黎粥和顾向昼，和村民简单打过招呼后，便离开了坟山。
这时，她才问出心里的困惑:“你刚才怎么把眼尾弄成红色的？”
她可观察过，傅华维眼珠子都亮了，肯定以为，顾向昼是在内心挣扎。
“不眨眼就行，这里风大，把眼睛吹到干涩很容易。”
“……”黎粥默默竖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