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珺头也没回，中年女子的这一声，却叫整个楼阁的客人炸了锅。
“荣妙珺在哪儿呢？”
“听说成了残废！哪个是她？”
“天宸帝都为她可是乱了套，听说已经和太子爷解除了婚事。”
“天宸太子在咱们北厥皇宫里与灵灵公主如胶似漆，这荣妙珺竟还敢来凑热闹？！”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都看向门外去，却分辨不出，门外行人之中，哪位女子谁才是“荣妙珺”。
中年女子也禁不住看向门外，却见妙珺扯着百格拦截了路对面的马车，上去车辕便钻进了车厢里。
“荣妙珺刚才抓着那妖娆的美男子，挺灵活的嘛，不像残废呀。”
宇文天阔迅速挡住她的目光，“您误会了，那不是荣妙珺，穿衣打扮就是你们北厥人。”
中年女子却懒得理会宇文天阔，转头瞥向沉默的阿史那渺渺。
“渺渺，是你把荣妙珺是残废的事，传扬出去的，她残的，到底是左手还是右手？！”
“姑姑您不是来查看酒楼的账册么？怎忽然关心起一个陌生女子？”
阿史那渺渺敷衍一句，委实不愿阿史那家族的人注意到妙珺。因为身中上官如的剧毒，她已经对荣妙珺做下忘恩负义的事，害妙珺身陷囹圄。若阿史那家族的人再伤害妙珺，她这辈子也没脸活了。
“我不过好奇问一句罢了，你火什么呀？”
“荣妙珺眼里心里素来只有宇文凌晔，岂会与那样辨不清男女的人同进同出？”
“嗯！妙珺对我表哥死心塌地，这会儿然在宫里陪我表哥。”宇文天阔也忙抢言。
中年女子若有所思地迈出酒楼门口，望向那渐行渐远的青皮小马车。
阿史那渺渺不放心地忙跟出来，见她盯着妙珺远去的马车，忙道：“姑姑最好别做蠢事！我爹刚收到消息，荣袭的军队直逼咱们北厥……”
中年女子清冷眯起眼睛，“那女子就是荣妙珺！那容貌，与江璇玑那个贱人一模一样，眉宇间还有荣家人的桀骜强韧。尤其那一身袍子……宇文凌晔命尚宫局做了十几套女子宫袍，那就是其中的一套。”
阿史那渺渺被激得恼怒，她最是听不得自家姑母如此骂人。
“姑母，咱们阿史那家族这些年始终是荣家军的手下败将。您之前软禁荣雷，荣雷隐忍不与你一般见识，现在你竟又盯着荣妙珺不放……你若活腻了，自己去寻死，别拉着我们整个家族！”
中年女子不以为然地骇笑，“要活命，去大牢里找你皇伯父去！堂堂皇帝，不顾百姓死活，执意掀动战乱，阿史那家族的脸，都被他丢尽了不提，眼下咱们的脑袋都被押在了刀刃上。”
宇文天阔见阿史那渺渺又要发作，忙抓住她的手腕，对中年女子俯首，“长公主息怒，渺渺这几日身子不适，难免有些烦躁，您多担待。”
阿史那渺渺挣开他的手，“我的事，你不要管！”
宇文天阔包容地对她一笑，忙又安慰中年女子，“长公主，我表哥是明君，绝不会滥杀无辜，更何况您早几年便投靠了表哥，他看在您的功勋，定不会再追究阿史那皇族的过错。”
“借世子殿下吉言。”中年女子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宇文天阔，心里却打着另一个算盘。
妙珺自车厢的后窗看出去，正将三人的动静看在眼里，心头也惊得一凛。
阿史那皇族有好几位长公主，依着辈分，阿史那渺渺都唤她们姑姑。
不过，能留到这个年纪还没嫁出京城，且如此气质艳冷的女子，便只有三长公主阿史那雀翎。
这女子从前在北厥大军中是一位女将军，脾性刚烈，很是鄙意三妻四妾的男子，且曾立誓只嫁给打败她的男人。
此事在大漓也被传扬得沸沸扬扬，众人都猜这天下无敌的女子，恐怕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不巧，北厥大军屡战屡败，却无一例外地败在荣家军手上。
多年前的最后一场败仗，不偏不倚，正是败在了五叔荣雷手上。
妙珺思前想后，适才觉得，这笔账有些怪异。
若荣之玹没有及时阻拦，北厥和大漓免不了一场撕战。
可巧，荣之玹不但阻止了，竟还叫这女子如此逍遥。
荣之玹素来喜欢笼络能人异士，只怕这女子早就被收拢到天宸阵营，投靠了荣之玹。
荣之玹能放过阿史那家族，不将他们斩草除根，倒是免得她死皮赖脸去求情。
她想通了阿史那雀翎与荣家的账，却想不通阿史那渺渺为何如此害自己。
既然阿史那渺渺与宇文天阔在一起，应该知道，她荣妙珺的手臂是没有残废的，为何如此恶意造谣？
百格见妙珺心事重重，忙道：“主子，那位夫人竟一眼能认出您，阿史那渺渺和天阔殿下却装作不认识您，这事儿太蹊跷。”
“百格，这夫人，便是软禁我五叔的三长公主阿史那雀翎，也正是朝凤酒楼的大老板。”
“主子如何知道的？”
“雀翎——朝凤，野心和霸气一览无遗，”
“可那酒楼的装点，完全是比照您的母亲璇玑王妃的酒楼……”
妙珺：“那女子曾说，只嫁给打败她的男人，我五叔荣雷是唯一打败她的男人，她一心想嫁给我五叔，自然是对我母亲和我，了如指掌。”
“这……不应该呀！若是阿史那雀翎想嫁入荣家，与璇玑王妃做妯娌，合该好好相处才是。可她呢！比照酒楼装点，分明是偷抢生意，还有，她刚才对主子您的态度，可半点儿不客气！”
妙珺倒是不难理解阿史那雀翎的敌意。
“当年吴家和莫家暗害荣家，在我爹娘婚礼前夜，玩了一场诡计，硬生生地害我娘亲怀着我，嫁给了五叔荣雷。这件事在我十二岁之后，与赵绮梦的一场恶斗之后，才得以扭转。”
“所以，阿史那雀翎把璇玑王妃当成了情敌？！”百格顿觉不妙，“主子，咱们还是把这件事告诉太子殿下的好……”
“为何？”
“阿史那雀翎早在多年前就投靠了太子殿下，您的五叔被封为北厥王，北厥王妃她恐怕是当定了。一旦她势大，定会做出对主子您不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