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鳞？”
方多病坐直了身子，“新鲜的鱼鳞要沾到身上，那便说明这顾家老家主至少是要接触到杀鱼或者是刮去鱼鳞的阶段。”
他继续分析，“可是如果顾家人不能食用海鲜的传言为真，那他身上又怎么会有鱼鳞呢？
况且他作为家主，即便是要食用海鲜也无需自己动手，那他身上的鱼鳞又从何而来？”
事情仿佛又进入了一个死循环，各种江湖传闻让人辨不出真假。
“所以说了这么多，这顾卿礼到底是不是南海顾家人？”笛飞声没了耐性，眉头蹙起。
方多病也不能确定，“或许这南海顾家人是能够食用海鲜的，只是恰好顾家老家主不喜，由此有了那个传闻。
这顾家现任家主叫顾卿盈，与这顾卿礼的名字多有相像，而顾卿礼呢又对南海之巅多有了解，我觉得前一个传言像是真的。”
说着将目光转向李莲花，等着询问他的意见。
李莲花点点头，从袖中拿出之前的那根碧玉簪，“之前见到顾家老家主的时候，他的夫人也在一旁。
那时候顾家夫人似乎也丢了一根碧玉簪，我隐约听到了她身旁的小丫鬟说了句，顾家的玉器，无论贵重与否，无论是否出自顾家，只要落到顾家人手里，其间必定会刻有顾家祖徽。”
他将碧玉簪递给方多病，轻咳一声，“我少时听过一段关于这顾家长子的轶事，都说这顾家长子好男色，屡次被顾家老家主抓包却屡屡不改，因此被赶出了顾家自立门户。”
方多病也果真在那根碧玉簪上发现了一个极小的图案，只是不确定是不是顾家祖徽。
他悻悻放下簪子，“李莲花，你说了这么多，可都是江湖传闻，我们也无法分辨其中真假，这顶多算是听了一遭八卦，毫无作用嘛！”
李莲花面上露出一丝尴尬，侧头看着江忘川，“这顾家长子好男色一事应该是真的。”
江忘川敏锐察觉到其中的猫腻，瞬间来了兴致，凑近他追问道：“怎么，他调戏过李神医？”
李莲花耳尖有些泛红，似乎是想到了那一幕，“我见到过。”
江忘川嘴角都快压不住了，还想要问出细节，却被李莲花一笔带过，“我那次去追人，无意间听到了一些。”
他不愿再说，对上江忘川八卦的眼睛又迅速避开。
方多病却压根不在意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在乎这顾卿礼的身份，“那你是见过这顾家长子了，是我们看到的这个顾卿礼吗？”
李莲花乐得这个话题被掀过，摇了摇头，“不是他。”
方多病被泼了一盆冷水，起身打算离开。
笛飞声挑眉看他，“你要去哪？”
方多病声音带了些颓然，“既然他不是顾家长子，那我们肯定要离开此处啊，不然还真等着明天给他看病呢？”
他又看了眼李莲花，“况且就他这三脚猫的医术能治什么病啊？”
李莲花轻轻笑了笑，冲着方多病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他坐下。
“小宝，你可有注意到顾卿礼身旁那个时常打断他说话的小厮了？”
方多病坐下，仔细想了想那个小厮，“除了爱打断顾卿礼说话也没有别的奇怪的地方。”
只是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李莲花的眼睛里多了些惊喜，李莲花鼓励他说下去，他便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那小厮不常有什么表情，可每每在顾卿礼说起南海之巅时总要格外紧张些。
他表情很僵硬，似乎是脸上带了东西不好动作。”
“是人皮面具！”他与李莲花异口同声道。
李莲花点头，看向方多病的眼神里带上更多赞赏。
方多病心头的大石头落下，思绪也更清晰，“顾卿礼应该就是南海顾家的长子，所以他知晓许多南海之巅的事情。
只是为何他分明好男色却与江忘川搭话，那是因为我们见到的顾卿礼并不知道真的顾卿礼。
而他身旁的小厮却总能在顾卿礼说起关键信息时打断，有可能是因为他才是顾卿礼，是他告诉了假的顾卿礼南海之巅的信息。”
思路越来越清晰，方多病嘴角勾起，“我就说为何他作为小厮却总爱干涉主人讲话，关键这主人还浑不在意。”
李莲花捏着江忘川的手，“只是还有一点你忽略了。”
方多病不解的看向他，李莲花解释道：“你忽略了那小厮看向顾卿礼时眼底的爱意翻涌。”
方多病似乎是这时才猛的想起顾卿礼好男色一事，嘴巴微张，说话都有些不利索，“所以……所以他们其实是一对？”
“有这种可能。”
“那他昨日为何要来找江忘川搭话？”
方多病顿了顿，掩唇轻咳，“他不怕真的顾卿礼吃醋吗？”
李莲花轻笑一声，“那便是今日让他们离去的原因了，他们早在昨日甚至更久前就盯上我们了，昨日只是借着搭话的名义来探探我们的底。”
“既然他们不诚心，那便晾他们一晾也无妨。”
方多病点点头，“那明日他们要过来时你打算如何晾着他们？”
李莲花借着江忘川的手喝了口茶，“明日他们兴许就想诚心与我们聊一聊了呢？”
方多病不懂他的意思，却看着他没有再说的打算，干脆没再问，自己琢磨去了。
李莲花看着江忘川拿着那根碧玉簪打量，微微挑眉，“你若喜欢这款式，我下次去给你买一根。”
江忘川放下簪子，“我不喜欢这簪子，但我喜欢上面的莲花。”
她眉眼含笑，又重复一遍，“我喜欢莲花。”
李莲花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
*
追云客栈天字一号房。
‘顾卿礼’刚把房门关上，身旁的小厮就摘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因为长时间戴着人皮面具，他脸被闷得有点红，却难挡他俊朗的五官，他是真正的顾卿礼，南海顾家的长子。
“脸都红了，你下次可让阿龙与我一同出去便好了。”
顾卿礼笑了笑，握住他放在脸颊的手，语气有些无奈，“就你这样口无遮拦的性子，阿龙拦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