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学业十分繁重，加上早晚自习，一天将近十三节课，每天的午休时间几乎是趴倒了一大片。
唯有空调凉风吹动窗帘的那一刻，才会有略微的动静。
叶延中午拿着两个水杯出来，红色的和蓝色的，同一个款式。
经过一班门口时，叶延下意识的想去看一下沈之，结果，这一望，座位上没人。
叶延有些惊讶，这么大中午的，人居然不在，兄弟情义这个时候立刻就显现了出来。
他先去饮水机处接了两杯水，送回了教室，然后，磨蹭着自己的小步子去了厕所，给沈之打电话。
手机号码播出去的那一刻，叶延差点没握住自己的手机，很快，他敲响了一扇门。
“沈之——”叶延叫出沈之的名字，手机铃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不过却没人接。
叶延最近跟着安然看了不少电视剧，一瞬间就想到了那些受了情伤而自杀的人。
于是，二话没说，就开始狂拍门。
大概是沈之觉得叶延的动静实在是太烦躁了些，还是开了门。
沈之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侧靠着隔间门板，脖颈处的扣子松开了两颗，依稀可见一片锁骨，以及隐约的红色。
他看着叶延的眼神中露出了几分不耐，声线又低又哑，“有事？”
叶延依旧维持着那个拍门的的动作，看到完好无损的沈之怔了下，怎么不按剧情发展来呢！
叶延的视线渐渐的下移，在看到沈之指尖处的猩红和淡淡的烟雾时，瞬间抬头，“你在吸烟？！”
“嗯。”相比叶延，沈之倒是十分冷静，睫毛都不带颤一下的，丝毫没有表情，依旧是那句话，“有事？”
叶延敏锐的察觉出他的心情不好，只是视线落到那支烟上片刻，问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沈之不碰烟，叶延曾一度佩服他的自制力，可现在呢，被自己发现了却依旧一幅懒散的模样。
沈之似乎是真的在回想，默了片刻才回答，“四五个月了吧。”
叶延原本还有些怒气的心情，瞬间像被扎破了的气球一样泄了气，四五个月，刚好是姜念离开的时间。
“沈之——”叶延长长的叹了口气，才道:“早点回去。”
“好。”沈之回他。
在叶延离开后，沈之的目光出神的盯着某个点，知道烟头灼伤了手指，他才恢复清明。
烟头被他随手扔在了垃圾桶里，其实他只是每次只是吸了一口而已。
他和她的小姑娘说过的，自己不吸烟，不喝酒，所以他告诉自己不能上瘾。
只是烟确实是好东西，哪怕只是处在烟雾缭绕中，也能让尼古丁短暂的缓解内心的郁结。
许久后，他去洗了手和脸，镜子中依旧是那张熟悉的脸，只是更加成熟，眉宇更加立体，线条也更加冷冽。
沈之失笑了下，明明两个人没有分手，却觉得自己像是被抛弃的人一样。
——
转眼间，时间进入寒冬。
江非在一次期末考试后，成功进入一班，而且和陆予安成为了同桌。
谢知意拍的那部剧上映了，凭借着长相和演技，迅速跻身当红小花的行列，与此而来的是一大波黑料，沈安平暗中动了些人脉，把一切都处理的很好。
而沈之和姜念之间再也没有发任何消息。
这一天，是叶延的生日，包厢里很热闹，霓虹灯光有些晃眼，他坐在角落里出神，直到传来欢呼声，他才抬了下眼。
原来，叶延表白成功了。
表白对象丝毫不意外的是安然。
沈之拿着酒杯，遥遥举杯，轻抿了一口，算是祝贺，而后自己一个人离开了。
他踏出KTV的大门，有些怔住了。
路灯之下，平铺着一层薄雪，灯光映射下，微微反光，他几乎是立刻拦了出租车回家。
沈家别墅里是暗着的，沈父和沈母都出去工作了，已经几天没有回来了。
沈之连灯都没开，直接借着手机上手电筒的的光寻找自己的身份证。
手机弹出来的信息显示订票成功的消息，沈之眼底氤氲出了些笑意来。
将近两个小时的火车车程，沈之在这个黑夜里去了姜家，他到的时候，大雪已经停了，地上堆积了挺厚的一层，寂寂长夜，悄然无声。
姜家的院墙他没办法翻进去，于是就在门口堆起了雪人。
他答应过小姑娘的，以后都会陪着她，在初雪这一天给她堆雪人的，代替她的父母给她温暖。
——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姜念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
眼神落在黑暗中的虚无处，许久，似乎是心有所感的，她起床，披了一件棉服，出了屋门。
姜念抬头，天空是黑压压的一片，阴沉的厉害，视线收回，正落到院门口。
她的瞳孔微缩了下，接着快步向前，打开门，是一个雪人。
下面还有一行字。
“初雪快乐”
她立刻向道路两旁望了下，黑暗几乎吞噬了一切，长街之上，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姜念动了动嘴唇，无声的念出那个名字，沈之。
这个人，这样好的人，她必须要更加的努力，更加的优秀，才配得上他的好。
等到姜念进去后，不远处的垃圾桶后面，才出来一个身影，是沈之。
他的目光落到走进院子里的那个身影上，就这样，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明明人已经看不到了，他依旧没动，直到手指僵硬，他才回神。
眼底依旧眷恋，脚步却是往回走的。
幸好，他们不是背道而驰。
——
新年的那一天，姜念收到了沈之的短信，人没有来，只是录制了一段烟火的视频。
屏幕上的烟火瞬间炸裂，映出一片天空，与此同时，外面的烟花一样绽放，似乎把两个场景重叠在了一起。
这一年灯会，古城的河道旁，依旧多了盏花灯。
这一年的元宵，沈之亲自动手包了两碗汤圆，最后，一碗都没有动。
这一年的忌日，姜爷爷和姜奶奶的墓碑前多了一束白色雏菊。
这一年的夏天来得格外早，眼光明媚，好像要挣脱束缚，而后冲破一切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