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上次就注意到了，小姑娘喝了酒之后总是比平时柔软一些，像是褪去了锋利的外壳，露出里面真正的内心一样。
姜念沿着公路在前面走着，脚步偶尔有些虚晃，沈之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生怕她摔倒了。
雪花越飘越大，两人没走多长时间，最后沈之做主打了车回去。
司机师傅看时间不早，见两个人都还是学生模样，好一番教育。
所幸路程不长，两个人很快就下了车。
沈之把人送到了宿舍楼下，路口的灯光没亮，地上积攒了一层薄雪，泛着淡淡的光。
沈之伸手拂去她头发上的雪，眸光沉沉，“早点休息。”
“嗯。”
沈之失笑，小姑娘虽然人变得软了许多，话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少。
姜念转身迈上台阶，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动静，没走几步又忽然停了下来。
眸光落到右侧，愣神了两秒，又提步离开。
沈之顺着看了过去，有几分惊讶，却又在意料之中。
看着姜念离开，沈之没直接回家，一个人去了后街的超市。
姜念坐在床上，宿舍里没人，不多时，陆予安便回来了，脸有些红。
她脑海里回想起刚才的一幕，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手机铃声打断。
接通后，沈之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沾染着一些凉意，“下楼一趟，给你准备了一些东西。”
挂了电话，姜念立刻下了楼。
沈之还是站在之前的地方，眉眼中透着温柔，她的视线下移，落到沈之右手处，见他拿着一杯牛奶。
“晚上喝杯牛奶，会舒服一些。”他说。
沈之把牛奶塞到她手里。
牛奶还是温热的，似乎一点一点的透过薄薄的杯壁传到手心，像是要融化冰冷。
她垂了垂眼，道:“谢谢。”
沈之想伸手揉一揉她的头发，最后还是克制住了，“不客气，回去吧，小心冻着了。”
“好。”
应完之后，姜念转身欲走，黑暗里突然传出一道声音来。
“呦，还挺甜蜜啊！”江非吊儿郎当的朝这边走过来。
沈之扫了眼，没接江非的话，然后对着姜念说，“先进去，别感冒。”
姜念下来的急，并没有穿外套。
江非今天心情好，莫名的就想多说几句话，眉梢一挑，“还不女朋友的，倒是挺关心啊？！”
“有问题？”
突如其来的反问，语气很冷，带着点不屑。
这下轮到沈之惊讶了，毕竟说这话的可是他家小姑娘。
江非也有些惊讶，不过没恼，直接说:“没，自然没问题。”
“那就成。”
说完，姜念拿着牛奶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停下了脚步，回身，似笑非笑道:“下次记得换个地方，毕竟谈恋爱也是件正大光明的事儿。”
她往右边扫了眼，意思很明显，“太黑暗了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做什么坏事呢。”
江非立刻想到了刚才的事，一瞬间脑子有些空，没等他说话，人就不见了。
沈之看着姜念离开，逐渐溢出笑意来。
“你这是傻了？”江非走近，问道。
“滚。”
他这是因为被小姑娘保护了才笑的，刚刚江非问的人是他，可小姑娘挺身而出，他能不高兴吗？
江非并不恼，反而拍了拍沈之的肩膀，一幅任重而道远的模样，“兄弟，别急，好事多磨。”
“是吗？”沈之笑了，“你都快两年了，是该有点事了。”
江非高一就看上的陆予安，这一下就追了一年多，怕是今天才追到人家。
江非的脸色有片刻怔住，不过很快他又道:“那是，那我也祝你好事多磨啊！”
“不急，”沈之脸上仍然端着笑，舔了下后槽牙道:“我家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江非:“……”这是拐着弯不祝福他们啊！
**
姜念回了宿舍，只见陆予安站在阳台上。
听到动静，陆予安转身，脸颊有些红。
“那个，就是……”
姜念把牛奶放到书桌上，听她半天没后话，直接开口。
“怎么，想问我看到了什么？”
“啊？……嗯。”
姜念慢慢走到阳台门口处，倚着门框，笑，“也没看到什么。”
注意到陆予安松了口气，她又补充，“也就是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罢了。”
这下，陆予安的脸更红了，她紧跟着姜念的脚步进屋。
“念念，你不会和别人说吧。”
姜念坐到位置上，手里拿着牛奶，用吸管扎开。
闻言，姜念想起刚才那一幕，啧了一声，她知道江非和陆予安之间有些事情，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亲上了。
“说了会怎样？”她故意问道。
陆予安过来拉着她的衣袖，眼神坚定，“念念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被陆予安这么瞧着，姜念一瞬间觉得自己在犯.罪，她收敛了玩笑，“不会说出去的。”
“嗯嗯。”陆予安轻笑起来，“我就知道念念最好。”
“为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姜念忽然问道。
陆予安突然神秘地一笑，嘴角处的梨涡越发明显。
“我让他答应我要好好学习的，等他成绩好了，就公开。”陆予安突然低头，语气失落了下来，“我要为我们的未来考虑。”
空气中静默了片刻。
陆予安又抬头，一扫刚才的失落，语气轻快了不少，“不过，他很听我的，肯定会进步的。”
“嗯，会的。”
她笑着附和陆予安的话。
躺在床上时，姜念想了很多，也想问许多。
她不知道陆予安怎么就认定两人能走到最后，一个十几岁的女生却在为一个不明确的未来考虑。
而她好像很早就丧失了这种能力。
这样想着，不自觉的就睡着了。
**
隔天醒来时，她没有喝酒后头疼的感觉，想来应该是那杯热牛奶起了作用。
地上仅余薄薄的一层雪花，走到教学楼时，门前几乎已经没了雪花，余下杂乱的脚印。
还没堆个雪人呢。
微叹口气，姜念迈着步子上楼。
刚进楼道，就感受到一份不同寻常的安静来，这种感觉在经过五班后越发明显。
按理说六班应该一片乱才是。
她直接走到后门处。
周淮安一脸委屈的蹲在那里，他身高腿长，看起来有些滑稽。
见到她过来，瞬间起身。
“姜爷，你被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