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通的，但姜轻没有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晚了，她睡着了。
贺凌寒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看着通话状态从拨号中变成自动挂断。
这样挺好的。
他心里其实很乱，姜轻如果真的接通了电话，他甚至没想好第一句话要说什么。
问问她过得还好吗？
还是问问孩子好不好？
又或者两人都拿着手机，谁都不说话，各自沉默。
明明喝了那么多酒，都感觉头重脚轻了，这会儿整个人却又突然清醒起来，过往种种都在脑海里闪了一遍。
记忆里没有太多他跟姜轻美好的画面，婚后那几年两人除了在床上和谐友爱，平时都是各忙各的。
姜轻就算无事可忙，也很少参与到他的生活中，大抵是不愿意陪他逢场作戏，也看不惯他的灯红酒绿吧。
后来两瓶怀孕了，中间两人有过短暂的一小段美好时光，但很快就被老太太去世、他们离婚、以及姜轻远走海城等等一些列事情冲击的只剩悲哀。
这三个月里，贺凌寒没有一个晚上睡得好。
他总在后半夜才入睡，却又只睡两三个小时就惊醒，然后对着外面的夜色不断反省。
他也总问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好，让姜轻那么不满，以至于狠得下心对他不闻不问。
姜轻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那天出事的时候，他曾对阮菱淑说过一句：她想的我都愿意帮她去实现，而她更希望你活着。
他只身前往去跟贺连山见面，其实就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以姜轻的聪慧，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但为什么她能想到，却没有在事后关心过自己一句呢？
真难受啊。
心上像是被人捅了几刀，那么痛却发不出声音。
哪怕发出声音了，也没有实质的伤口，别人见了，还以为他无病呻吟呢。
贺凌寒缓缓从沙发上站起来，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摔回去。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手机却从手心滑落了。
刚好砸在茶几上，角度太过精准，屏幕当场碎裂，闪了闪，然后黑屏了。
所以他也不知道，那晚后来，姜轻给他回过电话。
打不通之后，姜轻也就没再打第二个。
但睡意已经彻底被搅散，她睡不着就干脆坐了起来。
其实这三个月她过的不比贺凌寒轻松，心里藏着一个人，却要忍住不去联系，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这种苦楚。
每一个难熬的夜晚，好不容易睡去，也总不能睡得踏实，甚至很多时候都会哭着醒来。
没有人知道，许优歌说贺凌寒身边又有其他女人的那一刻，她心如刀割，差点当场情绪崩溃。
那么多的日日夜夜，她煎熬至死无法入睡，哭的时候都要咬着唇，防止吵到孩子，也不想让阿姨看笑话，可那个时候，贺凌寒在陪其他女人。
多可笑。
多讽刺。
所以刚才看到贺凌寒来电，她没有接。
后来又想问问，这么大半夜的给自己打电话，是因为在别的女人那里受了委屈吗。
应该是的吧，不过很快他们就没事了，所以贺凌寒关机了。
他大概也是怕自己会打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