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贺凌寒忍不住想要起身过去看看的时候，忽然又传来了杜衡的声音。
“虽然我没有亲口跟她确认过，但我心里想的，跟你们心里想的，是一样的。”
其实很早之前，在杜衡看着姜轻一天天长大，变得跟照片上的人越来越像的时候，就曾问过周韵，姜轻到底是谁。
那时候周韵只觉得造化弄人，自己的女儿竟然跟那个人如此相像，却也没有想过姜轻不是亲生的。
至于后来到了海城，为什么突然又找到了亲生女儿姜桐，杜衡现在也不清楚内幕。
提起当年之人，杜衡心痛难忍，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
他的声音里也充满了悲痛：“我只知道她在海城，但具体住在哪里，我并不知道，当年她从云城离开之后，就彻底失去了联系。”
“没有让人去找过吗？”
“怎么会没找过……”杜衡笑的凄凉，“找了很多遍，找了很多年，但就是找不到。”
或者说，是那个人有心躲着。
“我跟周韵伤透了她的心，她不想再见到我们，也是应该的。”
“杜叔叔，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姜轻问这句话的时候，很小心翼翼。
她看着杜衡的状态不太好，怕刺激到。
可尽管她把语气放得再轻柔，杜衡却还是因为心情太过悲痛，情绪起伏过大，晕了过去。
杜云开大惊，扑了过去：“爸！爸！”
姜轻也吓坏了，连忙转身去拿手机叫救护车。
她自己怀着孕，不敢上前帮忙，就想出去叫人。
然而——
包厢的门一拉开，却看到贺凌寒站在外面。
走廊上的灯光落在他的肩上、背上，令这个高大的男人如同镀上了一层光。
姜轻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脑子在这一瞬间变得完全空白。
杜云开也抬头看了过来，看到贺凌寒同样是震惊的。
贺凌寒却面无表情，扫了包厢里的场景一眼，然后往旁边站了一步，让刚刚赶到的服务员进去，帮着杜云开把杜衡抬出去。
最近这两年，杜衡的身体情况一直不好。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才原谅了杜云开年少时犯下的错，想要重新扶杜云开上位吧。
但是从杜云开的反应来看，他似乎并不真正了解杜衡的身体情况。
一群人抬走杜衡之后，包厢里只剩下姜轻一个人，贺凌寒站在外面。
两人四目相对，周围的空气都好像要凝固。
姜轻心里很清楚，自己这个时候想要跟着一起去医院，贺凌寒不会同意。
就算真的同意了，他也会跟着一起去。
人太多了目标大，说不定会给杜家带去麻烦。
姜轻想了想，低头在手机上给杜云开发了条信息，说稍后再去医院看望他父亲。
杜云开回了个‘好’字。
随后，她转身拿了自己的包，走到贺凌寒面前，从容淡定地说：“贺总应该有很多话要问我，不如先回家，再慢慢聊？”
贺凌寒勾了勾唇，弧度讽刺。
姜轻假装没看出来他的嘲讽，自顾自往前走。
贺凌寒紧随其后。
路过餐厅大堂的时候，老板过来打招呼，“贺总，贺太太。”
贺凌寒点了点头，姜轻也只笑了笑。
老板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再加上刚才杜衡被抬了出去，知道他俩之间肯定不和谐，也就没多说别的什么，只一路送到了门口。
到了车上，贺凌寒也不发动车子，就跟她干坐着。
姜轻心里不慌，但在车里坐久了不舒服。
再加上现在冬天，车子不启动没有暖气，冷飕飕的，她扛不住。
“你不回家吗？那我叫司机过来？”
贺凌寒哼笑了声，“司机先回去了。”
姜轻：“……”
虽然司机暗地里倒戈了，但终归是贺凌寒找来的人，他让人家滚蛋，人家也只能滚蛋。
姜轻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发干：“是我跟孙师傅说每个月多给他加三千，他才没有把我的事如实告诉你，有什么火冲我来，不要为难孙师傅。”
“我让他今天早点下班，也叫为难他？”
姜轻：我才不信你这么好心。
她以前觉得贺凌寒是个不屑撒谎的人。
因为有足够的资本和底气，所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跟你直说，你不服、不爽也只能自己憋着。
直到亲眼看到他和吴千雪出现在商场，姜轻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多么天真、多么可笑。
所以孙师傅的事情上，她也不是很相信贺凌寒的说辞，还特意在微信上问了孙师傅一句，得到证实之后才松口气。
贺凌寒于是笑得更冷更讽刺，“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满嘴跑火车的人是么？”
姜轻淡淡地：“我没有那么想你。”
“你的表情比你的嘴巴诚实。”
姜轻：“……”
这是跟吴千雪待多了，嘴皮子都厉害了呀！
其实以前吵架，姜轻从来就没输过。
但她现在不愿意再为贺凌寒动更多的情绪，对她来说，保持心情愉快，确保自己和孩子都健康安全，才是首要。
“对于今晚的事，如果你想听，我可以解释，如果你不想听，那我……”
“你说。”
姜轻愣了愣，眼底又闪过了诧异的光。
她以为贺凌寒不会想听的，因为有杜衡在场，很明显不是她跟杜云开单独约会。
既然和男女之情无关，自己的事他又何时关心过？
大概过了五秒，姜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的真实身世，杜叔叔那里可能有线索，所以我今晚约他吃饭，想要让他把过去的事情告诉我。”
“他告诉了么？”
姜轻摇摇头：“没有，还没来得及说，就晕倒了。”
贺凌寒又是一笑，嘲讽有，轻蔑也有。
姜轻搞不懂，一个长辈晕倒了，他这么笑是什么意思？
无论对方实力如何，到底年长他许多岁，也不是仇敌，给与别人尊重也是自己素质的体现啊。
姜轻忍不住正要说什么，贺凌寒却忽然沉声来了句：“我难道没有能力帮你查真实的身世？”
明明自己是第一个把这事告诉她的人，她却舍近求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