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有些事不能往深处想
周三早上，没有起床压力，萨爽一如既往地起晚了。
老萨已经出车去了，萨爽草草洗漱完毕，骑车经过小区门口的煎饼摊，连车都来不及下，迅速买好煎饼和豆浆，往车把上一挂，风驰电掣地冲往学校。
到了教室，趁着离上早自习还有五分钟时间，她埋头大吃大喝，眼睛注意着教室门口的动静。
她不是怕老师来，主要是怕自己这副狼吞虎咽的样子被祁嘉述看见。
然而祁嘉述还没来，一个行走的“栗子精”突然出现在教室后门。
萨爽连豆浆都忘记喝了，呆呆地含着吸管，眼看方阔顶着一个栗子形状的圆寸，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大摇大摆地走到她面前。
“呶，赔给你的十袋栗子。”方阔浑身散发着栗子的香气，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到萨爽桌上。
萨爽把袋子拂到一边，连豆浆也顾不上消灭了，咧着嘴伸手去摸方阔的头顶：“你这什么玩意儿？抽风了？”
方阔坐在座位上向后躲了一下：“别乱摸，昨晚上刚整好的发型，别再给哥摸坏了。”
萨爽才不管这些，一双咸猪手已经伸到了方阔的圆寸上，像撸学校足球场的假草一样，把方阔头顶的头发来回撸了几下：“这谁给你剪的，也太搞笑了吧！”
方阔很不乐意地撇了撇嘴：“什么叫搞笑，这是现在最流行的栗子头！”
萨爽已经快要乐趴下了，心想方阔这货终于找到适合自己的发型了。
有这个栗子头衬托，出门都不用打招呼，大家自动就知道他是个小痞子。
教室里陆陆续续有人进来，好些人因为困意浓重，直接一进教室就趴桌子上了，没几个人发现方阔换了发型。
直到冯登这个活宝从前门进来，一眼就看见了方阔的寸头，大呼一声后，连书包都来不及放下，大步跑到萨爽隔壁的空座位上，将方阔的发型好好欣赏了一番。
“方总，有了这个发型，以后我改叫你阔哥！”冯登两只手蠢蠢欲动，到底还是不敢像萨爽那样直接上手去摸，嘴里啧啧有声地赞叹了一句：“这发型就一个字，帅！”
萨爽被这通简短的马屁恶心到了，从一旁的塑料袋里摸出一袋栗子拍到冯登胸口：“吃点栗子堵堵嘴。”
方阔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栗子头，冲萨爽挑了挑眉：“怎么样，是不是酷毙了！”
萨爽很诚实地摇了摇头：“并没有。”
方阔一下急眼了：“昨天你不是还说寸头好看……”
他还没说完，祁嘉述从后门进来，随意瞥了他一眼。
这一眼本没有其它意思，可方阔现在横竖看祁嘉述不顺眼，就这么随意的一个眼神也能激发他的挑事儿欲望。
“我可不像某些人，天天戴个口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长太丑见不得人呢。”方阔语气不善地说。
萨爽咽了咽唾沫，眼珠子飞快往祁嘉述那边转了一下。
她也不知道方阔是抽了哪门子的风了，每天上赶着找祁嘉述的事儿，明明人家对他爱答不理，他还总是想引起人家注意。
有些事不能往深处想，一想就容易出问题。
萨爽瞅瞅方阔，再瞅瞅祁嘉述，脑子里涌出一个大胆的猜想——方阔这货，该不会偷偷看上祁嘉述了吧？
以前看过的某些耽美小说的情节，此时恰到好处地涌现在她脑子里，方阔的眼神动作，祁嘉述的冷漠反应，都一一裹上暧昧的气息。
天啊……
萨爽突然有些激动，使劲咽了咽口水，决定先试探一下前面这个栗子精。
她从塑料袋里摸出一袋栗子，正要去拍方阔的背，语文老师抱着书从前门进来，教室里顿时像突然苏醒了一大片僵尸一样，嗡嗡的读书声一下就起来了。
语文老师露出一个无语的表情，把书放到讲桌上，坐下开始备课。
萨爽瞄了一眼前后门，确认老胡不在周围，用手背拍了拍方阔：“我把栗子给祁嘉述一袋，行不行？”
方阔转头瞥了祁嘉述一眼，不屑地抬了抬嘴角。
他买这么多栗子来，就是想让祁嘉述知道，光是一袋栗子可没法打动萨爽，有他方阔在，还轮不着他祁嘉述到萨爽跟前献殷勤。
萨爽看他直勾勾盯着祁嘉述，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那我给了啊。”
“给呗，一袋栗子而已。”方阔面带不屑地摸了摸头顶。
萨爽深吸一口气，眼睛看着方阔的侧脸，手伸到了祁嘉述桌子上：“这是……方阔给你的栗子。”
祁嘉述抬了抬眼皮，语气很是冷淡：“谢谢，我不要。”
萨爽难以抑制地抿着嘴笑了。
这情节太刺激了，居然还是郎有情妾无意……
呸呸呸，祁嘉述不能当被压的那个。
应该是妾有情，郎无意。
萨爽故意手一松，那包栗子稳稳掉在祁嘉述的书上。
她观察着前面那个“妾”的表情，发现这个“妾”还挺执着，都被人家这么直白地拒绝了，脸上居然还带着笑。
简直是个痴情种。
一口气买这么多栗子的中二炫富行为，估计也是想引起人家注意。
她不禁有些同情方阔，认识了这么些年，只有姑娘在他面前吃瘪的份儿，还没见他吃过别人的瘪。
看来方阔这回是遇上对手了。
方阔歪头靠在后面桌子上，他还不知道萨爽此时的心理活动，很是惬意地看着祁嘉述被他的栗子当面打脸，心情越发好，嘴角也越发弯得厉害。
这副得意的表情看在萨爽眼里就变成了痴汉模样。
萨爽连一秒都等不及了，从书包里摸出手机来，给秦争鸣发了一条信息。
【大事件！大事件！方阔这货动春心了！】
秦争鸣正在认真背《赤壁赋》，手机设置成了静音。
萨爽等了半天没有回信，低声嘀咕：“果然还是传纸条最方便。”
她把信息内容重新抄到小纸条上，伸出一根手指捅了捅前面的许知琢：“老许，帮我把这个传给争鸣。”
纸条几经周转，很快传到了秦争鸣手里。
秦争鸣把书立到桌子上，悄悄打开纸条。
看到那行潦草的小字，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方阔动春心的事儿，全班就萨爽一个人不知道。
而且方阔也不是第一天动春心，早在秦争鸣说不上来的很久之前，方阔的一棵春心就牢牢栓到了萨爽这棵铁树上。
她叹气是因为明确知道萨爽这个纸条上所写的动春心，对象一定不是萨爽本人。
萨爽一定是误会了方阔和谁有猫腻。
秦争鸣一边留意着讲台上的动静，一边在纸条下方写了一行整整齐齐的小字。
【他对谁献殷勤了？】
萨爽收到小纸条，看到上面这句话，嘴咧成了月牙形。
她抓起笔来在纸条上刷刷写了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嘘！待会儿下了早自习再告诉你。】
秦争鸣看到这行字，心里是既无语又无奈。
就一个乌龙，也能被萨爽搞得这么有神秘感。
她把纸条处理成细碎的小纸屑放进桌洞里，继续开始背《赤壁赋》。
早自习结束的铃声刚响第一声，萨爽就像凳子上安了弹簧一样，腾得从原地站起来，准备冲到前面去找秦争鸣。
可惜语文老师的心情看起来明显没有萨爽迫切，慢条斯理地收拾好讲桌上的书，一直等到铃声结束了两三分钟，才抱着书离开教室。
萨爽立马跑到前面第二排，一脸兴奋地对秦争鸣说：“走，一起去厕所。”
秦争鸣无奈地笑起来，伸手拿起桌上的杯子：“行~我再顺便接个水。”
一旁的冯登一脸谄媚地双手奉上自己的水杯：“求班长帮带。”
秦争鸣正要伸手接，萨爽一把拿过冯登的杯子，往他面前一扽：“你自己没长腿？自己去！”
冯登立马捧住杯子：“嗻！小的这就去，班长你也把杯子给小的吧，这种粗话让小的来。”
秦争鸣也不客气，笑着把杯子给了冯登，挽着萨爽的胳膊往门口去了。
萨爽瞅着楼道里没多少认识的人，凑到秦争鸣耳边小声说：“我跟你说，方阔这货，竟然偷偷看上祁嘉述了！”
秦争鸣闻言皱起眉头，转头看她：“你说什么呢，他俩不是死敌吗。”
萨爽非常肯定地摇了摇头：“不不不，那都是表象。方阔这货是借故接近人家，意图不轨之事！”
秦争鸣苦笑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萨爽一本正经地挺起胸脯：“我是谁啊，我可是萨爽！外号‘四班百晓生’！咱班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别想逃过我的法眼。”
秦争鸣自动忽略了她这个自封的外号：“风怎么吹了，草怎么动了，你说详细点。”
萨爽一脸得意地挑了挑眉：“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秦争鸣：“那你还是长话短说吧。”
萨爽清了清嗓子，说：“从祁嘉述转来第一天起，方阔就一直都很关心人家，但当时还不是很明显，后来有一次我跟祁嘉述在小花园说话，被方阔看见了，你可不知道方阔当时的表现，不光死盯着祁嘉述的背影不放，还很凶地抓着我，问我是不是看上祁嘉述了，搞得就像我要跟他抢似的。我当时只觉得他神经病，现在一回想才搞明白，原来他那会儿就已经起了贼心——”
“你误会方阔了吧，他生气的原因应该不是你想的那样……”秦争鸣忍不住插了句嘴。
萨爽豪迈地摆了摆手：“误会什么啊误会，他就是看上人家了。从那天之后，他总是有事没事就找祁嘉述的茬，就跟个幼稚的初中生一样，昨天祁嘉述给了我一包栗子，他就不乐意了，问也不问就抢过去，然后今天还买了一大包栗子来，想引起祁嘉述注意——”
秦争鸣看她越说越离谱，忍不住再次打断她：“这都是你脑补的吧，方阔喜欢一个人的方式很直接的，不会绕这么多弯子。”
“哎呀，我给你发的耽美小说你不是看了吗，男人喜欢男人就得绕点弯子，先试探试探对方是不是直男，再决定下一步的策略。”
萨爽继续眉飞色舞地说道：“你是没看见我把栗子给祁嘉述的时候，方阔那厮脸上的表情，笑得就跟一朵阳光灿烂的菊花似的，看起来蠢死了。”
秦争鸣抿了抿嘴，表情认真地说道：“方阔肯定是个直男。”
萨爽一脸不信：“你怎么知道，他又没和女生交往过。”
秦争鸣：“但他有喜欢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