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宅子内的厨房，顾萧手中握着木铲在锅里扒拉着什么，他手边放着一个小册子，一边看，一边嘴里念叨：“加水！少盐...再来点...”
“身上带伤，谁让淮南哥哥做饭的？”聂菱儿走进厨房，一把抢过顾萧手中的锅铲，双手叉腰一副质问的语气。
顾萧怔了一下，转头看着嘴巴气鼓鼓，不高兴的聂菱儿。
“这不是你受伤了吗？外面的饭菜我不放心，就想着给你做些你喜欢的。”他说着，伸手捏了捏她的面颊。
软软的，暖暖的，就像是昨日他吻过的唇一样。
聂菱儿看着顾萧眼中赤裸的情愫，面颊一红道：“那...可以让卫凌或者锦婳来做啊，他们身子都康健的。”
“小兔子这是担心我？”顾萧询问。
“你不要顾左右耳！”聂菱儿看着一步步靠近自己的顾萧，脚下不自觉微微退了起来：“我在跟你说你身体的事情！”
“本王身体很好啊！”顾萧含笑。
聂菱儿抬眼，目光灼灼，反驳道：“哪有！昨日你都晕了。”
顾萧深吸一口气，指尖扶着额头。
其实他背脊上的伤口还好，并不严重，可是，他晕了也是事实。
毕竟眼瞅着心爱的人差点在自己面前没了命，在她获救之后心口大石放下，情绪激动间，就不省人事这样的事情，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
有点逊！
“那好吧，这菜也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吃饭！”
“嗯！”
聂菱儿颔首，逃一般的溜出厨房走入正堂。
聂菱儿宅子内规矩不多，加之一桌子的菜，多了也是浪费，所以卫凌和锦婳难得能跟着顾萧一桌吃饭。
就在众人吃的正起劲的时候，宅子外突然响起阵阵敲门声。
顾萧给卫凌一个眼神，卫凌站起身走出去，回来的时候在顾萧的耳边呢喃了几句话。
顾萧面色一沉，看着身边的吃的津津有味的聂菱儿。
“小兔子，今个上朝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聂菱儿手中的木箸顿住，颔首间把早朝的事情全说了。
“怎么，有什么事情吗？”
顾萧道：“皇上招我进宫，说，商量封后大典的事情。”
封后大典？
聂菱儿深吸一口气，想起今日顾怀骁在金銮殿上和太后的争执，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那你快去，刚好大理寺也有些卷宗，我准备用膳结束就过去。”
“好！”顾萧颔首，看了眼身边的卫凌，二人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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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
这是宴国最仓促的一次封后大典。
聂菱儿跟着一众朝臣和皇室站在祭台周边，看着礼部尚书周松端着皇室族谱在念叨着听不清楚的话。
站在顾怀骁身边的是闫夏夏，她一袭凤袍，本来就精致的容颜加了几分雍容，身边的如燕也随着她进宫，本来是府中的大丫鬟现在成了掌握所有下人命运的大宫女。
聂菱儿看着祭坛右边零散的几个后宫妃子。
没有慕琉璃的身影，自打她知道皇上要迎娶闫夏夏，就一直称病卧榻，至于真正的原因，聂菱儿没兴趣也不想深究。
“封后大典开始，请皇后娘娘上前三步，上香叩拜，祭天祭祖！”
周松呼喊着，声音低沉，稳重。
闫夏夏接过身边的宫人递上来的香烛，上前三步，跪在地上开始叩首。
“一叩首，愿宴国国泰民安！”
闫夏夏匍匐在地上，起来的时候，双手合十，一副虔诚模样。
“二叩首，愿宴国风调雨顺，长宏百年！”
闫夏夏应声再次叩首。
礼部尚书周松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呐喊第三次，突然一道空灵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
“岁岁年年好，岁岁有今朝，不知是岁岁还是碎碎，空梦一场...
花好静月圆，殊不知，戚戚冷冷，倒是是非无常...”
“是谁在唱歌？”一直站在不远处的禁军统领蓦地一下抽出腰间的佩刀，警惕的看着周围。
霎时，所有参加封后大典的朝臣和皇家贵族全数都开始四下寻找起来。
声音还响着，方才还有些空灵，现在倒是越发清晰：“君不知妾心意，惘废长情...”
刘毓站在一边，看着封后大典，本来是一脸的喜悦，当她听到后面几句话的时候，疏忽间，变了脸色。
这个歌词...
她转头恰巧和不远处的闫伫视线碰上。
她没猜错，这个是当时...
“这不是当年陈妃在芷兰宫死前唱的曲儿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响起，是谁唱的？”
也不知是谁的一道声音把刘毓心中的那点想法说了出来。
刘毓面色一沉，随着周围的人疯狂的四下寻找，每一张脸她都熟悉，所有人的嘴都是紧闭的，可是这声音又是哪里来的。
“看，太庙顶上，有人在上面！”
又是一阵惊呼。
所有人闻言抬眼看着不远处的太庙。
只见，飞扬斗拱上有一女子，身穿雪色软烟罗，脚步轻盈的一边唱歌一边跳舞。
动作妖娆，身形如缥缈中的仙人，在周围祭坛燃起的熏香中，如梦如幻。
“那是谁怎么这么眼熟?”几个朝中大臣眯紧双眼，窃窃私语起来。
其中一人眼力好，指着女子的指尖颤抖个不停道：“那不是...灵婕妤吗？”
他话音一落，方才还淡定的礼部尚书周松彻底懵了。
他抬眼急急看去，似乎是看不清楚，也不顾现在是什么场合，周围是什么建筑，趔趄的上前几步，双眼眯成一条线。
“灵儿？真的是灵儿！她怎么在上面？”周松嘴唇哆嗦着，眼底都是不解。
聂菱儿隆眉也看着，众人嘴里的灵婕妤，又或者是灵儿，便是礼部尚书周松的嫡女周灵。
她是在皇上刚登基的时候嫁入皇宫，期间用了一年的时间从才人到了婕妤，之后的几年便再没了动静，如今闫夏夏的封后大典，她不是应该在站在下面候着，怎地出现在这个地方。
周灵似乎听到了下面有人在叫她，转头看着下面的周松，“爹爹！”
她的声音如方才的歌声一样美妙，可听到人心中，带着些许的诡异。
“下来，灵儿你快下来，你站在太庙上，是对皇族的不敬！”周松规劝着，身后好些侍卫已经涌入太庙准备把周灵弄下来。
周灵含笑，不知是听没听清楚周松的话，突然她再次唱起方才被打断的歌曲，紧接着，她展开双臂，视线定定凝着下面的顾怀骁道：“皇上，灵儿，来了！”
话落，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错愕中，周灵如一只飞翔在半空的百灵鸟，笔直的跃下太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