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西装男的话，唐徨有点搞不清状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西装男已经露出一个微笑——标准的假笑。
再配合他这身西装，很像是卖保险的业务员。
他向领路的阿姨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然后对房间里另一个穿着睡袍的男人笑笑：
“郑总哈，你先坐一下下，后面的事，由我一个人来处理就好了啦！”
睡袍男没有说话，点了点头，在真皮沙发上坐下，用火柴点燃一支雪茄。
“郑总？你就是那个司机罗东的老板、‘希望教育集团’的副总裁吗？”旁边的古惑仔忍不住了，当场炸毛，大喊：
“我们今天过来，就是要收拾你这个畜生！还有你那个人渣司机，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沙发上穿睡袍的郑总没有回答，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唐徨和古惑仔一眼，很悠闲地抽着雪茄。
西装男也没有理古惑仔，继续面带假笑，望着唐徨
——作为一个稍微有点社会阅历的人，都能轻松看出这两个人谁是大哥、谁是小弟，干嘛要和一个小弟说话？
“兄弟，要是没看错的话，你是游龙堂里的新人对吧？想想也是哈，除了新人，谁会接这种2分的任务啦？你造吗？今天为了等你，我都已经陪郑总打了三个小时的电玩，你造我们的时间有多宝贵吗？”他问唐徨。
唐徨越来越惊讶。
也就是说，这个操着宝岛腔、打扮得像卖保险的西装男，果然是龙门里的同事，而且还在等待自己的到来？
难道这个西装男的级别很高，属于杨炜的“领导”？
或者，这又是苏姝搞出来的事，找人来试验自己？
唐徨还在思考，旁边的古惑仔再一次炸毛，指着西装男的鼻子警告：
“你是什么东西？佣人？保镖？管家？赶紧给我滚一边去！不然连你一起打！”他恶狠狠地说。
“……”唐徨。
他只好转头瞪了古惑仔一眼，说：
“跟你说过了，不要抢戏好吧！”
“可是……可是我的人设就是嫉恶如仇呀！”古惑仔很委屈地说。
“……”唐徨。
终于，在唐徨严厉的目光下，古惑仔退后，不敢抢戏了。
“你是谁？”唐徨重新凝视面前这个西装男。
“矮油，你问我是谁？我的乖乖小萌新呀，你连我都不认识哈？”西装男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从后面的茶几上拿起一杯红酒，轻轻摇曳着手里的高脚杯，笑了：
“地球太危险啦，还是回火星去吧你！别说是你酱紫的一个小萌新，就算是你们的老谭亲自过来，又能怎样？赶紧回去告诉你们游龙堂的兄弟，‘惩治司机罗某’的这个任务，赶紧给我取消掉了啦！一个2分的任务，有什么好做的啦？”
？？？
“你是听不懂国语吗？我问你是谁？”唐徨再次追问。
面对西装男眉飞色舞的表情和他这一口很欠揍的宝岛腔普通话，唐徨有点怒了。
“矮油！”西装男很惊讶，但脸上还是保持了专业的假笑：
“算了啦，今天就让你涨一点点见识。你造吗？大陆现在都已经是市场经济啦，万般皆下品，唯有赚钱高，就连我们龙门也要向钱看齐！
钱从哪里来？当然是从我们云龙堂来的啦！你造云龙堂的五大舵主吗？你造云龙堂的TOPSALE吗？
告诉你了啦，云龙堂的五大舵主里，有四个都超烂！九叔、白瞎子和徐老头这三个家伙，天天只造盯着病床上面的钱老，一心想抢堂主的位置，根本就不做业务！还有一个小冰姐，天天只造往自己兜里捞钱，也是是一个超级大烂人！
所以整个云龙堂里，真正做业务的就只有我‘小财神’一个啦！论赚钱，我每年都是云龙堂的TOPSALE，也是全龙门的TOPSALE！像我‘小财神’酱紫的超级大明星，你难道就没听说过吗？”
“……”唐徨。
小财神？
也就是说，这个西装男的身份是龙门云龙堂——也就是“客户部”——的舵主，和拘留所牢房里的陈九、白瞎子是同一个级别的？
自称“小财神”的西装男继续用宝岛腔普通话说：
“实话告诉你了啦，这位郑总超赞的，人很nice的！你造吗？就在昨天，郑总已经和我们谈妥了合作，他的‘希望教育集团’马上就要接受云龙堂的技术入股，让我们占他集团5%的股份。
你造5%的股份有多少吗？你造每年5%的分红有多少吗？希望教育集团早就在纳斯达克上市啦，一秒钟几千万上下你造吗？
所以郑总现在已经是我们云龙堂的超级合作伙伴，是我们龙门的好朋友啦！他手下的司机犯了一点点小错，当然是可以原谅的！
没想到今天一早，我居然听说你们游龙堂里还真有人接了这个2分的任务，只能特意赶过来等在这里，就是要告诉你们游龙堂的这些兄弟，郑总是我们的好朋友，以后不要再管这个任务啦！”
“……”唐徨。
事情终于搞清楚了。
“惩治司机罗某”，这是龙门“保洁部”游龙堂的工作。但是司机罗某的老板，也就是这个穿着睡袍的郑总，现在已经和龙门“客户部”云龙堂达成了战略合作——也就是给云龙堂交了保护费。
所以，谈成这笔买卖的云龙堂舵主“小财神”，今天特意等在这里，就是要把游龙堂来执行这个任务的同事劝回去，甚至还想让游龙堂取消掉这个任务。
整个性质，就好比是公司里两个部门的工作内容发生了冲突，不得不协调一下。
至于到底应该是哪个部门让步——当然是要向钱看啊！
这就是小财神的逻辑。
想不到自己第一次独自执行任务，就遇到这种情况……
“如果是这样，那你自己去和我们老谭说，叫他取消掉这个任务啊。”唐徨忍不住说。
“矮油！老谭？你们的老谭是正常人类吗？可以用正常人类的方式沟通吗？”小财神一脸惊讶，摇头又说：
“兄弟，这种事和老谭有什么好说的啦？你回去转告游龙堂的朋友，叫大家别接这个任务就是啦，难道老谭还能逼着你们接任务做吗？”
“……”唐徨。
怎么办？
要放弃这个2分的任务，给这个云龙堂舵主小财神一个面子吗？
作为一个“新人”，他有点犹豫。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沙发上抽着雪茄的郑总突然开口：
“我说小财神啊，既然这两位朋友也是你龙门里的同事，那大家就是自己人啊，说这么多干什么？这两位朋友完成这趟任务能赚多少钱，你让他们开个价，我双倍付给他们就行了。”
？？？
！！！
还有这种操作？
“是给我一张支票，随便填多少个零吗？”唐徨忍不住问。
“……”郑总。
他还没来得及回话，小财神一张脸已经气得通红，很愤怒地说：
“郑总，绝——对——不——可——以——的！
你已经是我们云龙堂的VIP客户啦，已经给了我们5%的股份，怎么可以再在游龙堂这些穷鬼身上破费？想我小财神在道上谈业务，每一个客户都是我的上帝，我绝不允许我的上帝被人敲诈勒索！”
然后，他再次转头，很嚣张地瞪着唐徨：
“兄弟，赶紧回家吧！‘半山别墅’这种地方，不是你们这些穷鬼该来的地方啦！这些年要不是靠我们云龙堂的扶贫，你们游龙堂还办得下去吗？来来来，喝杯酒就赶紧走了啦！”他说。
小财神伸手，把手里的这杯红酒递到唐徨面前。
“拿去喝呀！像这种一口几千块的高级红酒，你肯定没喝过吧？”他说。
“……”唐徨。
“不喝呀？那我敬你呀！”小财神说，
他将手里的高脚杯微微倾斜，杯里的红酒就倒落出来，在唐徨面前的地上洒出一条酒线。
这是——上坟时候的敬酒方式？
旁边的古惑仔当场就炸毛了。
“大哥！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要抢戏了啊！不然就太不符合我的人设了！”古惑仔气得咬牙切齿，差点就要动手。
但是唐徨没有理他，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向面前的小财神露出一个微笑：
“你叫小财神对吧？是云龙堂的舵主？”他问。
“只有像你酱紫的低级门徒或者见习，才会连我小财神也不认识！”小财神一脸傲娇。
“那你知道我谁吗？”唐徨继续微笑。
“像你酱紫的穷鬼，我怎么会知道？”小财神一脸鄙夷。
“真不认识我啊？”唐徨再次确定。
“不——认——识！”小财神再次强调。
于是唐徨直接照面一拳，正中小财神的鼻子。
“噗！”
——小财神完全没有防备，鼻血和鼻涕齐出，来了个涕血两开花。
“不认识就好！”唐徨保持微笑，然后招呼身边的古惑仔：
“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