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给拂晓的天空披上了一层薄纱衣，街边的路灯闪耀着黄铜色的光晕，如同一双双恶魔的眼睛。
潮湿粘腻的雾气中还带着下水道的腐臭味，海水特有的腥臭味。邢泽皱了皱鼻子，耳边的浪花声越来越清晰，这意味着他们就快到达目的地了。
瑞本·沃夫林警官的外衣上起了水珠，汗水从他头顶滑落，顺着侧边一直向下，最后在带着少许胡渣的下巴上汇聚，随后因行走所带起的颤抖而落向地面。
“就快到了，先生。”似乎是害怕邢泽催促，这位黑人警官报上了他们的行程。
“用不着急，警官，我只是想要看看现场而已。”
瑞本用袖子擦了擦汗水，“那地方没什么好看的。必要的地方我们都拍了照，或许我们更应该去看看尸体。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点意见而已，毕竟，毕竟您是……”
警官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在他的话语之中邢泽并未感到抱怨和不满，或许这位麻瓜警官只是单纯的想要知道巫师们是怎么办案的。
“毕竟我是个巫师。”邢泽补充完了那句话，“沃夫林警官，额，或许应该称你警司？”
“不用，不用那么正式。您是我儿子的老师，又是特别调查员，叫我瑞本或者沃夫林就行。”
邢泽笑着点了点头，罗姆在课堂上说起过自己的父亲是一位警察，但他没有说明他的父亲是利物浦默西塞德郡警察局的一名高级警司。
在这年代，一位黑皮肤的警察想要爬到这个位置可是一件相当不易的事情，更何况瑞本看起来也就四十多岁。
所以邢泽不敢小看了这位麻瓜警察，他要么付出了远超常人的努力，要么就拥有相当不错的资本，但不管是哪一点都值得让人不可小视。
“好吧，那么沃夫林先生，那四具尸体还没被解刨吗？”
“是的。我们原本打算解剖来着，但还没开始被你们给接过去了。我们的探员也没时间做出一份详细的现场报告。”
“谁发现的尸体？”
“一群码头工人，他们那会正好干完活，打算去酒吧喝上一杯。嗯——应该是凌晨两点。”
邢泽在笔记上快速记录着这些信息，事出突然，他需要进一步了解整个案子。在来这的路上，他一直都在和瑞本谈论他家儿子的事情。
原本罗姆就被安排在家访的名单上——因为他的补考没有过——只是没有那么靠前，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邢泽和他的父亲聊了聊。
从这位父亲的口中，邢泽得到了不少关于罗姆的消息。据他父亲所说，他儿子回到家之后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但却什么也不肯说，就连和他的巫师母亲也没有多少交流。
“我听说尸体被摆成了一个S形？”
瑞本放慢了脚步，他喘了一口气道：“是的，五年巡警和八年警探我都不曾见过那么诡异的事情了。见鬼，我把照片忘记在车上了。你真该看看。”
“不急，我们先去看看现场吧。”
“前面就是。”警司伸手指向了前方，但他很快意识到薄雾阻挡了视线，“这该死的天气，小心点，先生，我们要下台阶了。”
两分钟后，邢泽站在了一个巨型出水口跟前。
“那儿，那儿就是尸体所在。”警司指向了不远处的位置。
邢泽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那四具被摆成S形的尸体距离这个出水口算不上远。
“四名受害者体型如何？”
瑞本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拇指在舌头上沾了点唾沫，然后开始翻阅起来，没多久他回道：“两个大个子，一个小个子，还有一个中等身材。具体的数字需要等法医解剖后才能给出。
“你得知道，先生，那四具尸体都被水泡的都浮肿了。我们抬的时候，真害怕会爆炸。”
说完，警司有些羡慕地看向了邢泽的笔记，因为那本笔记悬空在邢泽的边上，一只羽毛笔正在上头自动记录着一切。
“魔法，不论看到多少次都是那么神奇。”他感慨道，“当年，我怀孕的妻子用魔法停下了一辆撞向她的车子，从那会起我就知道自己的生活会变得很不一样。”
“你不怪你的妻子骗了你？”
“有一点，她其实可以早点和我说这事。不过，仔细想想，她要不是一个巫师，我可能就失去她和罗姆了。”
邢泽笑了笑，他走向了尸体所在的位置，食指绕一个圈问道：“就是在这，对吗？”
“没错。说来也奇怪，从那四具尸体的腐烂程度来看，他们应该死得有段时间了，但每具尸体都很完整。在这种地方这简直就是奇迹，要是通常来说，苍蝇，老鼠还有其他什么玩意一定会来啃咬尸体。”
尽管尸体已经被搬离，但邢泽还是能够闻到一股腐烂的臭味，他看了看尸体下的卵石，然后从戒指中取出了一柄小刀。
他蹲身用刀子翻过几块石头，从下面挑起了一些泥土闻了闻，“一个谜题解开了。”
出于职业特有的敏锐度，瑞本好奇地凑过来问道：“什么谜题，先生？”
“为什么老鼠，苍蝇都不光顾这些尸体。你有证物袋吗？”邢泽问道。
警司点点头，他收起笔记，从口袋中取出了几个透明的塑料袋递了过去。
“一个就行。”邢泽接过一个，抖搂小刀上的泥土，随后重新从地上挖了一些装进了塑料袋里。
他站起身将证物袋交给了警司解释道：“动物远比我们要更敏感，那四具尸体上有剧毒，所以才没有被啃咬。带着这些泥土去趟鉴定中心。
“我想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不让你们解剖尸体。近距离接触过尸体的人都需要进行必要的检查和观察。”
瑞本不亏是探员出生，完全跟上了邢泽的节奏，“我立刻去办。”
“记得叫人来封锁这块地方。”邢泽又提醒一句。
“当然当然。您和我一块去鉴定中心，还是？”
“不，我要去见见要你们停手的那个巫师。”
“那我可以稍你一程，伯克现在应该在警局了。”
“那我们出发吧。”邢泽转身朝着岸上而去，在经过那个出水口时，他朝里头看了眼，漆黑的通道宛如巨兽的大口。
四具被摆成某种仪式形状的无名裸尸，尸体还带着剧毒。哼，看来暑假的最后几天不会无聊了。他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