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章法,泼皮焉能有之。”
始皇天帝微微颔首。
“莽夫持斧,或可伤一人;莽夫得十万大军,便是浩劫。”
“陛下,这些涌出裂缝的鼠辈,不过是恐虐随手点化、灌注了杀戮神性的过河小卒。”
“它们不知恐惧,不懂退却。”
“甚至不思考生死,唯一存在的意义,便是用血肉铺成道路,直至撕开泰拉防线。”
“将恐虐手中沾满亿兆生灵鲜血的战斧,砍在泰拉王座上面。”
诸天帝王的视线,随着李斯这番对话,重新投向蕴含恐怖秩序的鼠潮内。
四位混沌邪神更像是在用大角鼠这位新晋混沌神只作为过河卒。
将整个斯卡文鼠人种族的命运推上赌桌。
祂们既像是在顾忌着什么,不愿过早地在人类帝国留下过于鲜明的印记。
又像是在用这遮天蔽日的鼠潮作为探针,小心翼翼地测试着两个沉默存在的底线——
测试黄金王座上日渐黯淡。
却余威犹在的帝皇意志。
以及那在更为久远的年代,于此方大千世界留下过不可磨灭痕迹的、名为昊天的至高概念。
对此等规模的亚空间入侵。
究竟会作何反应?!
……
废墟王国。
斯卡文鼠人种族战线堡垒前。
伊克特·利爪站在莫斯基塔的对面。
史库里氏族的大工程术士、毁灭巨轮的缔造者,鼠人文明中堪比“奥本海默”的癫狂智者。
正与第十二议席的莫斯基塔相对而立。
凭借对禁忌知识的无尽贪婪。
伊克特腐朽的身躯已跨越数个世纪,成为第二次斯卡文内战存活至今的活化石。
莫斯基塔对着伊克特开口。
“漫长的岁月里,伟大的斯卡文族群始终蛰伏于阴影。”
周围阴影里还站着十一个身影。
先知领主、大军阀、疫病祭司……鼠人十三人议会除了最上面那几位,几乎都到齐了。
莫斯基塔青铜面甲下传来嘶哑的轻笑:
“我们躲在阴影里太久了。”
“伊克特。”
莫斯基塔伸出爪子,慢条斯理地在岩壁上划了一道。
“久到那些地表生物,真以为我们只是……下水道里的害虫。”
克利特斯里柯触须微微颤动:
“他们看到的每一个脚印,每一次小队袭击,甚至每场‘意外’的瘟疫……”
顿了顿,声音像蛇滑过碎石。
“都是我们允许他们看到的。”
“观察。”
“等待。”
“谋划。”
莫斯基塔每说一个词,爪尖就在岩壁上刻下一道深痕。
“鼠辈们用爪牙、用次元炮、用瘟疫罐,夜以继日地刮擦着现实与虚妄的边界。”
“一点,再一点。”
“把亚空间的壁垒刮薄,刮透,刮到,现世再也无法阻隔伟大鼠神意志的降临。”
地底深处传来鼠人回应。
先是窸窸窣窣的动静,接着变成清晰的抓挠声,最后汇成潮水般的嘶鸣——
成千上万,不。
亿亿万万的声音从脚下涌上来。
“万世的积累,千年的蛰伏,百代的牺牲——”
莫斯基塔突然转身,青铜面甲下双眼迸发绿光。
“全为了此刻!”
“为了当诸界的血肉在吾等爪牙下撕碎,当丧钟为所谓帝国敲响末日!”
“我们的鼠人时代已然到来。”
所有鼠人议员齐声:
“我们的时代到了!”
一片寂静。
只有地底永不停止的抓挠声。
“咕嘿嘿……嘿嘿嘿……”
老工程术士伊克特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
“说得对……说得太对了……”
伊克特抬起头,眼里的绿火几乎要喷出来。
“但你们漏了最重要的东西——”
头顶的岩层开始掉土。
不是一点点,是大片大片的尘土和碎石簌簌往下落。
伊克特声音陡然拔高,变成尖锐的嘶叫:
“饿啊!!!”
伊克特张开干枯的爪子,指向脚下。
指向人类帝国所在的方向。
“从生下来就饿!从有记忆就在饿!这种黑色饥饿刻在每一只老鼠的骨头里!”
隧道开始震动。
四面八方传来抓挠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现在亚空间和现实之间的帷幕薄了……薄到能闻到对面的肉味了……”
莫斯基塔扯下面甲,露出狰狞的鼠脸:
“那就吃啊——!”
全体议员咆哮,声音淹没在越来越响的挖掘声中:
“吃光他们!!!”
伊克特法杖爆出刺眼的绿光,照亮了整个洞穴:
“冲过去!撕开!啃碎!”
他几乎是在尖叫:
“让鼠人——”
万鼠的嘶鸣从地底、从岩壁、从头顶每一个缝隙里爆炸出来:
“再次伟大——!!!”
岩顶裂开了。
无数鼠爪刨掘之声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由远及近,由疏至密,终成吞没一切的轰鸣——
整个废墟王国。
正在苏醒。
正在睁开亿万双猩红的眼睛。
……
【恐虐虽是战争与流血之神但同时司掌着荣誉。】
【奸奇主管背刺和勾心斗角但也是希望和智慧之神。】
【纳垢既是腐烂和死亡之神也是知足与重生之神。】
【色孽尽管纵欲但也代表着爱与欢愉。】
【异端!boom!】
【而大角鼠则是谋杀本身,是背叛的实体,是腐朽的源头,是一切阴沟中滋生的、毫无救赎可能的负面暴行之总和。】
【与四神不同。】
【大角鼠的神性中寻不到一丝矛盾的光亮,是彻彻底底的腐烂与恶性。】
【其眷族斯卡文鼠人,更是将无耻、卑劣、怯懦与自私熔铸为种族信条。】
【整个鼠人社会便是一座永无光明的污秽深渊,充斥着无休止的阴谋、互噬与背叛,如同自我搅拌、不断溃烂的黑暗沼泽,散发着绝望的恶臭。】
【很不幸,正处于变革中的人类帝国,遇到了雄心壮志,自命天高的鼠人帝国。】
诸天汇聚而至的古今帝王们。
并没有继续讨论。
而是静静的看着,所有目光都投向那正从亚空间裂隙中挤出来的鼠潮。
是的,挤出来。
像脓液从过于饱满的疮口渗出。
像腐肉中涌出蛆虫的洪流。
连亚空间本身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亚空间仿佛被塞得太过致密,以至于这些鼠辈是被更深处某种可怖的压力,生生挤进了现实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