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秉初摘下口罩和帽子，“哥。”
江砚郬微微颔首。
他虽然仍旧板着一张刻板的脸，但是谢秉初从他脸上看到些和顺的神色，他坐下来，看着江砚郬：“哥，我怎么觉着你面相好像变了。”
变的有人情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是吗？”
江砚郬漆黑的眸子里，不辨喜怒：“许是最近日子过得舒坦些。”
谢秉初嗅到一丝八卦的气息，向来杀伐果断，不可一世的江爷，很少会与人袒露心声，这恰好说明他最近过的不错。
谢秉初指的是心理上。
江家家财万贯，富可敌国，江砚郬从出生就没过上过苦日子。
谢秉初说：“哥，聂心儿要从国外回来了，在国外发表的论文影响广泛，听说刚拿到特级心理辅导师证，她一直都是你的心理医生，有时间请她帮帮忙，再给你做几次心理治疗。”
江砚郬握着玻璃杯的手攥紧，半晌松开，自暴自弃的说：“秉初啊，我什么样我心里清楚，这病没得治，别白费力气了。”
谢秉初听到这心里就不舒服了，“哥，试一试没有坏处，你就当是为了你在乎的人，比如姑妈、姑父、遇哥儿……”
江砚郬脑海里突然闪过今天早晨，母子俩相依在一起的画面。
他在乎的人。
秦瑶还有孩子。
他有了牵挂。
嗓音很淡：“再说吧！”
谢秉初听到他松口，跟着笑了下。
“哦，对了，烬洲那边的侦探给消息了，三年前对你出手的秦瑶，的确是萧崇峰收养的孩子。”
闻言。
江砚郬瞳孔深了深。
能在萧崇峰手底下存活的孩子，要经历多少非人的折磨，一轮接着一轮。
弱者出局，强者胜。
“萧崇峰只收养三到五岁左右且天赋异禀的孩子，他们多数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把萧崇峰认作唯一的恩人，把其带回去放到x组织里培养，从小接受残酷的锻炼，只为成为顶尖的杀手，据统计，萧崇峰收养的孩子多达五千多，然而在磨练中活下来的只有一百多个，相当于五百个孩子里，只有一个能活下来，因其丧命的美其名曰为x组织献身，简直是变态。”
江砚郬的心脏像被人狠狠揉了下，想到秦瑶那纤瘦的身影，不由得眼眶有些泛酸。
谢秉初：“秦瑶是个孤儿，在烬洲的一个村子里长大，她到五六岁的时候被萧崇峰带走，自此就一直在萧崇峰的掌控下。”
江砚郬黑眸蕴着寒气，点了根烟，他还以为秦瑶说在村子里长大是说着玩的呢，没想到是真的。
“x组织里，有脱离组织的先例吗？”
他夹着烟问。
谢秉初笑了下，似乎是觉得他的想法天真：“开什么玩笑，x组织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脱离者只有死路一条，而且会死的非常惨。”
“你想个办法，让她留下。”
江砚郬表情认真。
他知道那批军火一旦过关，秦瑶就得想法子逃走。
谢秉初脸上的笑僵住。
下一瞬，就听见他那冷沉的低音：“最好是留一辈子。”
这样就永远不会离开了。
谢秉初对上他那双阴鸷的眼睛，心头猛然一颤，那双眼睛里，太过于阴冷执拗，控制欲太强了。
仿佛他要是不答应。
这顿饭绝对吃不下去。
谢秉初只好暂时安抚住他：“我试一试。”
他边吃边说：“哦对了，还有一点值得提的是，秦瑶在完成任务之后，突然多了个妹妹，从小在着名的基因研究所里，研究所里到底在研究什么，暂时还没有打探清楚，依我对萧崇峰的了解，他不会研究对人类有帮助的东西，估计那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常听江六他们提起，说秦瑶心狠，但我觉得秦瑶并非自愿，她来到你身边，应该是想做一番成就，把她妹妹从基因研究所里救出来。”
江砚郬若有所思的凝眉。
烬洲。
萧冷进了总统办公厅，汇报了些工作内容之后，他放下手里的文件袋，说道：“父亲，您明知道S国是在找茬，阿瑶在那边受了欺负，为什么还要……”
萧崇峰抬眼，威慑力十足。
堵住了萧冷接下来的话。
他气愤的拍了下办公桌：“这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我说了多少次，做人不能有软肋，从小到大，你在组织里护了她多少次，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大局面前要以烬洲利益为重，你怎么还不明白？”
“她受点欺负你就坐不住，这点小伤小痛的算得了什么，那她要是有一天为国牺牲了，你是不是得抛下整个烬洲！”
萧冷颓丧的扯出一丝笑。
是啊，这种小痛怎么比得上组织里残酷且非人的训练。
在萧崇峰眼里确实算不上什么。
“我连我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大局？”
萧崇峰皱眉，似乎不敢相信这是能从他儿子嘴里说出来的话，看来不给他点压力，他还是不知道服软：“你最近累了，组织的事你暂时不要操心了。”
“父亲……”
萧冷眼神中闪过一阵慌乱。
他不能没有权利。
没有权利就相当于任人宰割的羔羊！
萧崇峰很满意他现在的表情，嘴角扯出阴险的笑：“我想告诉你的是，离开我你什么也不是，你回去想一想，到底是女人重要还是权利重要！”
萧冷眼中带着隐忍，语气冷到极致：“知道了，总统阁下。”
出了总统府。
他先去看了郊区四合院里的秦莱，小丫头生性懦弱，他打算带着她一起去江都，“小莱，想你姐姐和小野了吗？”
院中的少女一袭淡青色旗袍，面容苍白却透着一股病娇之美，语气宛如细雨春风，叫人不由得心生怜爱：“想了，就是不知道姐姐在忙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
“还有小野。”说到小野那孩子的时候，眼神露出温情：“不知道小野有没有找到他爸爸。”
听到这里。
萧冷瞳孔骤然猛缩，小野那孩子吵着要去江都，是要去找他的亲生父亲。
秦莱看向院中荷缸里的那几朵花，姐姐平时最喜欢对着莲花发呆，就是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好似那莲花里面藏个人似的。
她一直有个疑问。
怕问了姐姐会不开心，现在姐姐不在这里，问一下倒也无妨。
“冷哥哥，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萧冷温柔的看向她：“你问吧！”
“我姐姐为什么没有嫁给小野的父亲，做一对平常人家的夫妻呢！”
是因为他们不相爱吗？
可是如果不相爱，为什么会有小野呢！姐姐为什么看上去总是不开心呢！
秦莱想不明白，只好问他。
萧冷被问的哑口无言。
如果不是他。
秦瑶也不会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他这辈子欠的债，还不完……
外人看来是他护着秦瑶，实际上，这才是真正困住秦瑶的东西，他知道的，秦瑶舍弃不掉他。
只要他在组织一天。
秦瑶就不会背叛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