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儿？
江宁只愣了一下，随即恢复清明。
戚尧......尧......
上下两边各分一边，单独拎出来两个字，别说还真有些相近。
也不知道戚尧只是随口说说，还是在后台的时候已经想过了很久。
或许是觉得起上这么一个临时“艺名”，就能让大家少去关注她原本是谁。
不是见不得人，实在是戚尧心中对一切传统行当都有着天生的敬畏。
不想靠着自己在梨园新起的声名赢得掌声赢得关注，更不想因此给江宁带来更多的麻烦！
江宁在心里默默想着念着，忍不住就长长的出尽一口气——
本该是与人无尤的梨园仙女，却一次次被他扯进本不相干的泥淖中来......
戚尧，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许是戚尧第一时间察觉了江宁的异样，见他没有接上台下观众的议论和叫好，索性轻笑着，直接开口去接：
“哎？那位大哥问我怎么戴着面具就上了台，这话还不是显而易见吗？这人哪，要是丑到了一定程度，那可不就是没脸见人不是？”
台下原本窸窣着议论的观众同时一愣，扭头看回舞台上那个明显该是盘正条顺的姑娘，忽然就忍不住同时笑出了声来。
相声相声的，能说会道能唱能闹，有本事逗大家一笑一乐也就算了，你管人家是姑娘是小伙，上了台又用什么方式表演呢？
再说了，这么敢于自黑就为暖场的姑娘，下面这节目不管怎么演，你还担心人家放不开胆子抹不开面子，给不了你最好的观感吗？
有人带头鼓掌叫起好来，台上台下的关系瞬间拉近了不止一星半点。
江宁一下子从所有负面情绪中抽离出来，转眼便满血复活，灿烂如阳的笑容一瞬间覆满了整张俊脸。
他侧身抬手，指了指戚尧。
“上台来了，跟各位介绍一下这位老师！这位老师可不一般呢！那是能跑能跳，能文能武，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出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斗得了小偷打得过流氓！”
戚尧语带惊讶：“这是我呀？”
江宁笑：“这是我那指腹为婚的东北媳妇儿！”
“嗨~说这干嘛呀！”
戚尧这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却是不知为何引起了台下观众的极大兴趣。
有好事的小伙子们尖叫口哨声连连，还有几个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开玩笑似的大叫出了声来：“吃醋了嘿！”
台上的戚尧哭笑不得，想着果然相声观众比戏曲观众更有想象力。
却又不得不承认，眼下这种台上说台下闹的气氛奇好无比，倒是让她仅剩的一点紧张情绪都荡然无存。
原来，这就是小剧场相声表演的魅力所在......
戚尧偷笑一下，竟然有些羡慕起整日泡在剧场里不见天日的江宁来。
台下的观众们当然只是无心的开着玩笑，可听进了有心的江宁耳朵里，却是意外的觉出了隐隐的甜蜜。
“我们这场形式比较简单，也不用什么道具，两个人往这一站就说起来，虽然是两个人，但是观众要听主要得听我......”
“你呀？你就是聋子的耳朵，配搭儿；娶媳妇打幡儿，跟着凑热闹......”
“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俩这场相声就好比一只船，你是那个拨船的，我是那个掌舵的，我叫你往哪儿走，你就得往哪儿走，没有我这个掌舵的，你就打转悠去吧......”
依旧是正式入活之前的《论捧逗》，却因着戚尧的加入，而生出了全然不同以往的活力和乐趣。
要不是早就认识了戚尧，江宁兴许也会跟一些不明就里的观众一样，误以为戚尧大概就是一个以奇致胜，外加嗓子唱功更好一些的女相声演员！
两句一接三句一怼很是热闹，正统提色的《打渔杀家》又绝对比任何专业的相声演员组合都要专业出彩。
台下的观众原本只是对戚尧这个女相声演员觉得新奇，想着这演员就算功底再差，但凡能到上台演出的地步，总也能看得下去。
可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推进，越来越多的观众发现，戚尧的舞台表现能力完全不输江宁，涉及到柳活儿学唱的部分，又丝毫不比专业的戏曲演员差到哪里！
越来越多的惊呼叫好声蔓延开去，江宁也只是在某个垂头的瞬间偷笑一下，心里却在想着：
你们知道什么？我们戚尧可是专业出身！又有超强的学习能力和舞台经验，不知比一些自诩科班出身却没上过几次舞台的演员强出多少！
这边，爆笑汇剧场里的演出气氛正被逐步点燃。
另外一边，原本在爆笑汇门前等着，一心想对江宁围追堵截的几人，却是被千里之外的石明亮骂了个狗血喷头。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们，不管出现任何情况，第一时间汇报？还有，当时有那么多人围在爆笑汇门前，那可就是一个又一个能替他们开脱的围观群众、‘知情人’！更何况......”
视频另外一端，石明亮话尽于此，说什么都没有继续出口的力气。
更何况......
当时，戚尧就在现场，如果这么多可能会引起议论和谩骂的画面被传到网络上，还不知道戚尧可能会遭遇到什么样的误解和猜疑......
基于视频这边还有人在看着，石明亮压抑着叹息的声音，无声的出了一口气，把所有情绪都藏回了心底。
只是......到底，对戚尧也还是狠不下心来......
“可是老板，”被骂懵了的男人支吾了许久，到底还是开了口，“那个......当时我们除了给您分出画面之外，还开了直播......”
“什么？”石明亮陡然火了，也顾不得形象，大骂了一声白痴，直接挂掉视频，登录了网络账号。
混乱的现场，拦截的粉丝，人群之后一脸肃穆的江宁，英勇就义一般的张继业，还有......
即便戴着面具，仍旧藏不住清澈与痛心眼神的戚尧......
原本只是想趁乱给江宁，给爆笑汇制造更多负面表象的，却没想到，又一次拖戚尧下水，把她推到了人前......
戚尧，戚尧啊......
你为什么......一定要跟那个该死的江宁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