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晏司寒，你相信我么？
就在沈轻歌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时，晏司寒终于后退一步。
“豆丁在沈伯父那，我去把他接回来。”
“嗯？哦，好。”
沈轻歌的大脑仿佛罢工了一样，口中机械地蹦着单音节的话。
而后又羞又恼地垂下头，脸颊发烫。
还好晏司寒已经走了出去，没看到。
门内，沈轻歌双手捧着脸喘息不已，门外，晏司寒站在走廊上，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他额上青筋暴起，唇色发黑，身上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已经被冷汗湿透。
他靠在墙壁上，身上轻轻发颤。
从监控里发觉晏司寒的不对劲，初五迅速赶来，把晏司寒扶到自己的房间。
然后，他从床下抽出一只黑色的箱子，打开，里面放着几只注满绿色药液的注射器。
他拔掉针头，熟练地注射到晏司寒手臂的静脉中。
仿佛这样的动作早已经做过上千次一样。
晏司寒躺在床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滑落，没入身下雪白的床单之中。
他艰难地开口，吩咐初五，“让豆丁去沈小姐的房间。”
“是。”
初五关好门，去沈伯远的房间接上小豆丁，正准备去沈轻歌的房间，却见沈轻歌滑着轮椅，已经到了他房间的门口。
他一惊，赶忙上前，“夫人，您找先生？”
沈轻歌点头，“嗯，我有件事想问他。”
初五把小豆丁往沈轻歌怀中一塞，不动声色地挡在自己房间门前，“夫人有什么问我便是。”
“我是想问小豆丁体内的毒是什么时候染上的，怎么染上的，发作时是什么样子，有没有做过系统的化验，化验单在哪里，发作时的治疗手段又是怎样的？”
沈轻歌一连说出好几个问题，然后静静地看着初五。
她本以为这样私密的问题只有小豆丁的父亲晏司寒才知道，可没想到的是，初五竟然不慌不忙，对答如流。
“小少爷体内的毒来源不明，不过自他被抱回先生那就有了，发作时浑身发冷，呼吸不畅。
“也曾化验过，但因小少爷年纪小，身子弱，有效的治疗手段太过凶险，所以毒发时暂时用抗生素压制毒性，这已经是最保守的治疗手段了，伤害也最小。”
沈轻歌有些吃惊。
初五的脸上却仍然是那副吊儿郎当的笑。
但是那眉眼，却透着一股子犀利。
沈轻歌点点头，却又忍不住朝初五的身后张望，“晏司寒呢？我刚才明明看到他进了你的房间。”
初五用身体把房门挡得严严实实的，大有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夫人见谅，先生有要紧事处理，等他处理好了，自然……”
“我在这。”
初五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晏司寒从他们身后的那间客房里推门走了出来。
他换了一件衬衫，胸前的扣子还有三颗没有扣好，露出大片结实的肌肤。
头发上还在滴水，脚上穿着拖鞋。
他走到沈轻歌身后，自然地推过她的轮椅，“从初五的房间取了点东西，回房间洗了个澡。”
“洗澡？”
沈轻歌嗅到晏司寒的身上还散发出清冽的沐浴露的香气，看上去倒不像是在撒谎。
可是……
“你早上不是洗过了？”
晏司寒早上跌进她的浴缸里，之后明明洗过一次了，怎么又洗？
不对劲。
对上沈轻歌眼中的质疑，晏司寒却半点慌乱之色都没有。
他俯下身，在沈轻歌的耳边幽幽开口，“是啊，可是托某人的福，我只好又洗了个冷水澡。”
沈轻歌刚开始还没听明白，可等她明白过来的时候，一张脸立刻红的像是要滴血！
她不禁嗔怪地狠狠瞪了晏司寒一眼，“还有孩子在呢，说的什么鬼话！”
晏司寒笑，“夫人教训得是。”
不过，这么一打岔，沈轻歌果然不再追问。
晏司寒看着自己握在轮椅把手上的，正在微微颤抖的两只手，眉头紧锁。
……
沈轻歌的房间里，她闭着眼睛，仔仔细细地在小豆丁细嫩的手腕上摸了半天，终于松开。
小豆丁倒是不介意沈轻歌摸多久，他整个人都舒舒服服地窝在沈轻歌的怀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
沈轻歌忍不住捏了捏他软嘟嘟的脸颊，笑容温柔得不像话。
突然，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晏司寒，问他，“晏司寒，你信我么？”
晏司寒微怔。
沈轻歌一脸严肃，“那好，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这毒，我能解。”
可她话锋一转，“不过……”
晏司寒立刻紧张了起来，“不过什么？”
“我也可以明白的告诉你，这毒，不好解。
“小豆丁年纪还太小，身子弱，若是强行解毒他根本承受不了，我会先用药把他的身体温养起来，调整到可以解毒的程度。”
说到这里，沈轻歌顿了顿，一双眼睛凝视着晏司寒，认真提醒他，“但是在这期间，一旦小豆丁毒发，必须由我对他施针缓解，不管多紧急的情况，都不许你再给他注射抗生素。
“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药力温养被抗生素打断，一切都前功尽弃，再想解毒难于登天，就算强行解了，也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破坏，活不过二十岁。”
沈轻歌瞪着一双眼睛，眼神澄澈，“所以，晏司寒，我再问你一次，你，相信我么？”
关系到小豆丁的一生，所以沈轻歌并没有让晏司寒立刻给她一个答案。
她甚至已经想好，给晏司寒时间，让他好好考虑一下。
可她没想到，晏司寒竟然不假思索地答道，“我相信你。”
这反倒让沈轻歌意外了，“你不用这么急着回答我，可以再考虑一下。”
晏司寒却笑了，“没有什么好考虑的，我相信你。”
他没说的是，就算用了抗生素，医生也曾经说过，小豆丁活不过十岁。
是他害了这个孩子，所以不管什么办法，他一定要试一下。
他相信宿命，相信沈轻歌可以治好他们的孩子。
小豆丁也在沈轻歌的怀里蹭了蹭，“我也相信妈咪。”
沈轻歌心窝一烫，差点掉下眼泪来。
除了自己的父亲和哥哥，这样被人无条件信任，还是第一次。
沈轻歌温柔地抚摸着小豆丁的头，亲亲他的额头，“好，那妈咪一定会治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