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敏是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
足足过了一年多云念才能做到跟他正常握手，朋友之间浅浅的拥抱。
在这段时间之中，她在公司里也开始崭露头角，在项目与应酬的交际场上实践何裕给她的指导。
比起男女关系，他们更像是朋友。
云念是执棋人，何裕是观棋人，偶尔会手伏在她肩头，道两句提点。
到底是腌臜圈里的烂俗庸人，他何裕无疑是比何染更适合这名利场的老师。
“今晚何总有个商业聚会，很多合作过的老总都来，你说我穿这件怎么样？”
云念站在等身镜前，晃着闪着细碎星子的裙摆，问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他们现在是朋友，在这些小事上她倾向于询问他这个圈内人的建议。
何裕手撑着侧脸，掺杂欣赏的视线在她身上逡巡一圈。
“如果你是去跟我约会，这样穿就很好。”
云念听懂了。
这就是不够正式，不适合。
她再让店员拿了几套，最后选中一条粉白色，既不扎眼，也不突兀，中规中矩的礼服。
刷完卡后，云念拉着何裕露出大白牙说：“我今天发年终奖了，赏个脸，请何少爷吃饭。”
“怪不得刚才付钱的时候那么霸气，”何裕笑道，“看来以后要叫您云总了。”
他双手合十，神情恳切：“以后我要是被我姐赶出家门，云总可一定要罩着我啊。”
云念一拍胸脯，豪爽道：“只要有我一口肉，一定有你一个盘子刷。”
何裕无奈了：“刷盘子你可要算我工时费，我不给你白干活。”
“那当然，我是会白嫖何少的人吗？”
何裕看着已然比刚毕业时开朗许多的女生，没忍住摸摸她的头，唇角向上翘着，是很用力地笑。
“云总可没少白嫖我。”
“何裕！”云念炸毛，拍开他的手，“我刚做的造型！”
“哈哈哈，”何裕爽朗地笑，“乱了也很好看。”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变故就发生在今晚的聚会。
“刘总，你放开我……”
昏暗的房间内。
勉强恢复神智的云念拼命地退拒，可她不知道吃了什么，浑身使不上多少力气。
大腹便便的男人喘气都带着臭味，他被横肉挤小的眼睛闪着淫邪贪婪的光。
一边撕扯着女孩的衣服，一边抖着脸上的肥肉说。
“最近何染那死娘们又抢了我一笔生意，睡不了她，我睡她个员工又怎么了？”
“你放开我！快放开我！！”云念剧烈挣扎反抗，在男人脸上连抓了好几道血红的抓痕。
疼痛惹怒了对方。
“艹你妈疼死我了！臭婊子！”
男人挥起粗重的手臂狠狠往她脸上扇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太重了。
云念栽倒在床上一动不动，大脑一片空白，耳膜里只剩嗡鸣。
“女人果然都是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打一顿就知道老实了。”
胖男人着急解裤腰带，掀开云念的裙子，摸上她雪白的长腿又换了一副嘴脸。
“小美女，一年前我就看上你了，何染那臭娘们居然拒绝我，哼，现在不还是到我手里了？”
他举起手机，扳过来云念表情空白的脸对准，威逼利诱。
“只要你老实点，乖乖配合，我保你荣华富贵，不然我保证你在这圈里身败名裂。”
镜头里女孩的脸色惨白得像死人，只脸颊上那道巴掌印病态的鲜红。
脑海中深藏的记忆被翻出来，她漂亮的琉璃瞳孔在以恐惧到疯狂的频率颤抖。
好恶心。
恶心到她要吐不出了。
……
“姐……”
在楼下找了一圈的何裕到休息室，刚想喊人，就见许久未见的顾砚正坐在沙发前守着熟睡的女人。
顾砚给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小点声。
何裕走来看了一眼。
他姐又睡着了，她最近嗜睡的情况比较严重，可能是一直躲着这位心理医生，没去治疗的原因。
何染一旦发病是很难叫醒的，他问顾砚。
“顾大哥看见跟我姐来的那个女生了吗？”
“穿着粉白色的裙子，大概这么高。”何裕大概比划了下。
顾砚认识云念，曾经心理疏导时，何染跟他聊过这个被她资助的女孩。
他眼里向来只有何染，其他人过目就忘，不过这小姑娘何家姐弟都喜欢，他有些印象。
“你姐姐发病的时候，她跟我一起把人扶过来，说要出去跟主办方说一声，就不见了。”
何裕心里一咯噔，他提前问过主办方，对方说没看到，可能跟他姐姐在一起。
然而他姐姐这里也没人……
顾砚看出他不安：“你给她打电话了吗？”
“我就是打了好几个她没接才进来找。”何裕语气焦躁。
正经的商业场合他素来不喜欢参加，就等在外面看他们什么时候散场，结果等到这么晚还没出来，就坐不住了。
原本有他姐在，他不该担心的，可想起他姐最近的状态，忍不住打了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你先别着急，让主办方帮忙找找。”
“顾大哥，你好好陪着我姐。”
何裕坐不住，冲出去找人。
今晚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隐私保密性很好，有些地方没设置监控，监控又显示云念没有出去，那她只会在楼上的房间里。
他顾不上旁的，一间一间踹过去，在主办方冷汗涔涔的阻止声中大步跑着穿梭在客房走廊，嘴里默念着。
“算我求你了，云念，千万别出事啊。”
二楼，左侧第五间。
他终于找到了人。
只是，眼前的场景，他毕生难忘。
女生蜷缩在角落颤抖，纯洁的衣裙被撕得破破烂烂。
而最受瞩目的是她手里死死抓着一把泛着寒光的弹簧刀，刀刃上沾着森森血迹。
她身前，躺着一头破血流昏迷，腹部还在往外渗血的男人。
何裕看到男人的半解的裤腰带几乎是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猛地在主办方追来时将门拍上，隔绝外面所有视线和声音。
“云念。”
何裕绕开男人身边带血的烟灰缸，一步步靠近她，现在还处于应激状态的女孩无差别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