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应该分开。”
“许大茂，那我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想收你的这对龙凤纹盘。”
“如果你愿意出的话，我用同治蓝釉委角四方瓶和你换。”
说着，便挪了挪窝，到后方的堂屋中，抱出了一个红木匣子，轻轻的放在了桌上。
接着递给了破烂侯一个眼神。
破烂侯见状，帮着打开匣子，小心翼翼的拿出，然后递给了许大茂。
这有些话啊，九门提督作为长辈，不太好讲，便由他代劳。
“大茂，这个蓝釉四方瓶，是老关在这一类品相中最喜爱的一只，无论从成色，还是价值，都 远超你手上这一对龙凤纹盘。”
“不过，交换嘛，讲究一个你情我愿，成，咱高高兴兴的带走，不成，也绝对不易影响我们的 交情。”
破烂侯认真的说着，的确没有给九门提督当说客的意思。
只是客观的将四方瓶的价值告诉许大茂。
龙凤纹盘，分开自然是比四方瓶价值低，但一整套的价值，就是四方瓶望尘莫及的了。
不过都是他的朋友，都是热爱古董的，在谁手里，他都是喜闻乐见。
许大茂对此，并没有马上表态。
他轻轻的接过四方瓶后，望向了关老爷子，虽然还是那一副不显山不露水的淡漠神情，但他 却隐约窥探出了一抹胸有成竹的自信。
行吧，先看看手上的瓶子。
在经过破烂侯的概括后，许大茂再一鉴赏，器身施祭蓝釉，色泽深沉，釉质凝厚，整体看上 却沉稳持重，不得不说，确实是上品。
难怪关老爷子这么自信。
要是一般人，估计就换了。
但他想要的是龙凤纹盘。
再说他可是带了杀手锏的，必须搏一搏，便将手中的四方瓶放回匣子，关上，推到一边，笑 眯眯：“关老爷子，四方瓶我就不看了，实话说，龙凤纹盘，我也想要。”
“要不您看，出个价，或者是有个什么条件?晚辈实在抱歉，恳请您割爱。”
九门提督闻言，脸上的自信之色消失大半，有些许的不高兴，便没有搭话。
破烂候见状，讪讪一笑。
就知道这事，不是这么容易解决的。
他这个老朋友，是十分爱惜古董的，多半不会答应许大茂这个请求。
许大茂见状，也没有勉强。
意料之中。
毕竟第一回见面，又没什么交情，就要人家割爱，于礼不合啊，不过他还是势在必得的。
便淡淡一笑道：“关老爷子，这么说，确实有些冒犯，为表歉意，晚辈带了一样好东西，请您 品鉴。”
说着，许大茂打开自己的小匣子，取出精酿酒。
小心的放在了桌子上。
虽然他没说是什么，但拿出来的那一刻，明显看见关老爷子的眼睛“噌”的亮了。
没错，九门提督是谁?
酒神!
匣子一开，酒气四散，他鼻子一耸一耸的，马上就闻出这酒，非池中之物!
好东西， 一定是好东西!
九门提督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往那小小的红色瓷罐上瞥去。
根本停不下来。
他双手不停的摩挲着，身体的酒虫被勾了起来， 一下一下的，抓心挠肝。
但许大茂只是笑着，并没有打开的意思。
这小子!
说是让他品鉴，光闻味品鉴啊!!!
抠门!
九门提督愤愤的别过头，不一会，又实在忍不住，没好气道：“不打开，怎么品鉴?”
许大茂闻言，莞尔一笑道：“得嘞，马上。”
于是三两下掀开了红布，打开盖子。
一股浓烈的酒香瞬间充盈了整个屋子，深吸一口气，鼻腔中十分舒服，并没有火辣的刺激感 觉，只有醇厚的，悠远的高粱香气，细闻之间，还有淡淡的竹子清香。
破烂侯一闻，马上双眼放光，竟然是酒，他就说许大茂神神秘秘的，原来是投其所好啊。
行啊，有点脑子。
这酒，他一个不怎么研究的人，都闻出是好东西，而且非常想尝尝。
相信老关的感受， 一定比他更强烈。
的确，九门提督凑近那么一闻，完了，完全沉沦!
一瞬间，他双眼紧闭，五感互通，感觉酒香流走在身上的每一个毛孔。
好酒!
九门提督十分兴奋的想要尝尝，手刚碰到酒壶，就让许大茂一把拍掉了。
?
不给尝?
他有些急了，连忙道：“你这，不尝尝，怎么品鉴?”
许大茂笑了笑，果然，碰上酒，九门提督一切都主动了，还有股小孩子脾气，看来得趁热打 铁。
“老爷子，龙凤纹盘我是真心的，十分想要，我想让他们合在一块，发挥最大的价值，但是您 放心，我绝对会好好收藏，不会拿去干其他什么勾当。”
“当然，我说这话，只是希望您考虑考虑，没有要求你的意思，这酒，我带来也不全为了龙凤 纹盘，是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
说着，就打开盖子，递上前去。
九门提督闻言，看着许大茂真诚的眼神，还真没想太多，这酒实在是香，勾得他没法思考。
“々’嗯，我考虑，但是能先尝尝这酒不?”
破烂侯一听，也连忙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当然可以，酒已经送给关老爷子了，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许大茂没给九门提督拒绝的机会，直接口头送出去了。
这让关老爷子有点讶异，这小子，人精啊。
他就想尝尝，人情就抠了下来，要知道，这世界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
看来，是得好好考虑这龙凤纹盘的事了。
不过不急，嘿。
他起身拿出了几个小酒杯，三人各自倒上，端起来细细观察，酒色清澈透亮，无一点杂质， 香气中带着红缨子和竹子的清香，低头浅浅一抿，滑入口腔，没有想象中的刺激，倒是十分的醇 厚，绵柔。
他九门提督也算是阅酒无数，不管是新时代的茅台红酒，还是以前皇宫贵族的珍奇佳酿，全 都入过他口。
眼前这瓶，他敢断定， 一定是精酿，至于是哪的，还真不得而知。
只能确定一点，那就是，这酒绝非凡品，很有可能全四九城，甚至是全国都只有这一瓶，珍 贵无比。
这时，破烂候灌入一口，瞳孔地震，震惊的看着手中的酒杯，难以掩饰的兴奋：“好酒，好酒 啊 ! \"
“大茂，这酒你是哪得来的，也太好喝了，这样，我也不占你便宜，你告诉我哪得的，我自己 去买，这酒实在是太好了。”
破烂侯十分激动，他就没喝过这么美味的酒，今天高低得整两壶回去，喝他个一醉方休。
许大茂笑道：“侯爷，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这酒啊，仅此一瓶。”
“是存放了多年的精酿，我在一个做酒窖生意的朋友那得到的，不过现在这世道，他已经不干 了。”
许大茂这么一解释。
九门提督点了点头。
确实和他猜测的不错。
是唯——瓶(钱了赵)。
如此可见，许大茂对龙凤纹盘，对他，确实是十分重视，这么宝贵的酒，说送就送了。
这让九门提督，有些动摇了。
他不缺古董，也不贪图古董的价值，毕竟现在这世道，很少有人懂得欣赏，卖个高价什么 的，也就是无稽之谈，所以，他缺的是和他和破烂侯一样，爱惜古董的人。
许大茂鉴赏能力不错，又十分有诚意，给他，也不是不可。
而破烂侯一听唯—一瓶，顿时大失所望，摇头摆手，表示十分可惜。
“这么好的酒，就这么不干?哎，不过也是，这世道，乱啊，风险到处都是。”
“就说，干咱这行的吧，可不能直接说收古董，不然让人举报是一定的，没办法，确实没办
法。”
破烂侯酒气上头，有些感慨。
接着看向桌上的酒瓶，伸出手碰了碰，意味十足。
不料九门提督直接封坛，抱着关进了柜子里。
“嘿，你个老关，抠门啊你。”
破烂候急了，对着九门提督的背影就是一个骂骂咧咧。
只有许大茂瞬间惊喜。
收了他的酒，说明这事基本成了。
他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心里压制着许多兴奋的情绪。
别急别急，八字还没一撇呢。
许大茂暗暗告诫。
但下一秒，九门提督出来后，将自己的龙凤纹盘往许大茂面前一推披。
“你的了。”
“好好保管。”
耶斯!
八字这一捺，呼之欲出了啊。
许大茂连忙点头感谢。
“关老爷子，十分感谢，我一定会好好保管，就像您保管他们一样，保管好这一整套瑰宝。”
许大茂郑重其事，十分的认真，心里也是十分的高兴.
九门提督淡淡的点了点头，眼眸中有一瞬的可惜之色。
不过也就是一瞬。
决定给许大茂，首先是酒，和这年轻人对古董的喜爱，他看得出来，许大茂品性端正，至少 没有鸡鸣狗盗之相，为人又很真诚，所以交给许大茂，还是比较放心的。
其次是破烂候的话点醒了他。
这世道乱啊，他又一把年纪了，没有破烂候一样硬朗的身子骨，何不让龙凤纹盘，到年轻人 手上，至少保全，流传的时间会更久。
当然，他也是有私心的。
茶飘香，酒罢去，聚朋友，再回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