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知道夏露莹这次来是有其他目的，夏大海还是被她的话打击得不轻。
当初军区内部发生冲突加上重机厂夺权事件影响恶劣，上面要彻查，黎岸就将事情都推到了他身上。
他是黎岸的女婿，要想找替罪羊，他是最合适的。
可夏大海又怎么会甘心呢，这么大的事，搞不好自己一条命就没了。
但黎岸说要是他不顶罪，一旦自己进去，外面没有人周旋，可能黎家的人都跑不了。
到时候夏大海依旧保不住自己，还不如将黎家从这件事里撇除。
黎岸答应他，不会有性命之忧，几年之后就能出来了。
夏大海知道黎岸说的都是事实，没有办法，他也只能同意。
黎念很快就和他离了婚，两个孩子也和他断绝了关系。
他以为自己是在保护他们，可这才多久，黎家人就敢这么做，这是吃定了自己不敢将事情说出来？
他后悔了，要是从没有遇到过黎念，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安安稳稳的生活。
就算没有曾经的金钱地位，但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和夏幺妹青梅竹马，夏幺妹绝对不会像黎念那样，轻而易举地撇开他。
可惜就算再后悔，也不能再回到过去了。
而且，为了活命，他也绝对不能将黎岸供出来，要是黎岸倒了，他就彻底完了。
“回去吧，不用再白费心思，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夏露莹也知道不可能凭借几句话就说动他，但她能感觉到，夏大海已经动摇了。
“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那两个孩子吗？我告诉你，黎念下个月就要结婚了，等她有了其他孩子，你觉得他俩还会有好日子过吗？那个男人是省革委会副主任，黎岸把他当靠山，纵使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黎岸也不敢追究。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他俩考虑啊。”
“黎岸进去了，那俩孩子不是更没有好日子过？”
只要黎家还在，哪怕他们被送人，其他人家也不敢对他们怎么样。
他自己抗下一切，换那俩孩子以后衣食无忧，也值了。
他在农场待几年，等以后出去了，他就把两个孩子接回来带在身边抚养。
“那我和我娘呢？就活该被他们骚扰吗？黎念破坏我娘一次婚姻还不够，她还想来第二次，夏大海，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黎家就能逃得过去了，你也不想想他们做了什么？我今天来，只是想给你个机会的，既然你不领情，那就当我没来过，我会让你眼睁睁看着，你牺牲自己，给他们带来的究竟是什么。”说完，夏露莹就起身想要离开。
夏大海想为那两个孩子牺牲自己，保住黎家，也不看看黎家有没有那么能力护好两个孩子。
做了那么多坏事的黎家人，怎么可能全身而退呢。
“你站住。”夏大海急了，连忙叫住夏露莹，“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了？”
“你猜啊。”夏露莹歪着头，讽刺地看着夏大海，“黎家人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别搞笑了，你应该也跟着做了吧。你可真行啊，就没觉得对不起你那身军装吗？”
他们知道了，为什么会知道？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
即使夏大海告诉自己要冷静，说不定夏露莹只是在诈他，但他的心脏还是控制不住地开始剧烈跳动，“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夏露莹翻了个白眼，显得很不耐烦，“不知道就算了，别拦着我，我还得回去想办法对付他们呢，早知道就不在你这浪费时间了。”
“你别走。”
夏大海上前抓住夏露莹的胳膊，“你说清楚，你们究竟知道什么了？”
“你有病吧。”夏露莹用力甩开他的手，“你自己犯的罪还得我来帮你说吗？你是不是以为我在骗你啊？”
夏露莹知道夏大海是在怀疑自己，但黎家为境外传递消息这种事现在还不能明说，最好的结果就是夏大海主动交代，没准还能有其他意外收获呢。
见夏大海默认，夏露莹继续道：“你要是真这么觉得，就什么都别说，看看黎家以后会有什么下场。你那俩孩子是黎岸的亲外孙，有你这么个父亲，加上黎岸那么个外祖，真是倒了血霉了。”
“你不能放过他们吗？”
“放过谁，那俩孩子？”夏露莹听得迷茫，“他们跟我又没有恩怨，我当然不会对他们下手。但是黎家注定了要灭亡，他们以后应该会被人带到其他地方抚养，那就不是你能操心的了。”
“要是我说了呢？”
“看情况吧，你要是罪责不重，又戴罪立功，用不了几年，就可以和他们团聚了。”
“你让我再想想。”夏大海内心挣扎，说了实情真的可以像夏露莹说得那样吗，万一她是骗自己怎么办。
夏露莹看着他犹豫不决的样子，也不再说什么。
自己说的已经够多了，要是夏大海还是执迷不悟，那说再多也没有用，还是赶紧想其他办法吧。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夏大海还是没有做好决定，夏露莹耐心告罄，“我先走了，你慢慢想。”
“别，我想好了，我什么都交代。”
夏露莹气得白了他一眼，这要是自己不说离开，夏大海可能都得想到明天去，浪费时间。
“想好了就跟我们走吧，别到地方又后悔了。”
“不会的，我知道轻重。”
因为不知道会审问多久，黎城交代要是夏大海同意改口供，就将他带回革委会。
冬天路不好走，车子一路颠簸，回到平城是下午四点多，太阳都已经落山了。
等将夏大海押到审讯室，同行的人上去给黎城汇报情况，夏露莹也跟着上去，外面太冷了。
今早是革委会的人开车去奉山接的她，待会还得麻烦他们送她回去，她可不想在外面等着挨冻。
“主任，人带回来了。”
“辛苦你们了，先去休息吧，明天再审也行。”
“是，那我先送夏同志回去？”
黎城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夏露莹，“把钥匙给我吧，我今天回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