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槿将手放在沉昀的眼睛上，但是那双以往会发亮的眼睛里，没有了任何波动。
“你的眼睛……”喉咙发紧都发不出声音来，“是不是你用眼睛换了我的眼睛？”
方才自己是看不到的，可是在之后，却恢复了光明。
在她看清这个世界的那一刻，沉昀的眼里就失去了光彩。
“我很早就说过了，这些都是我自己愿意的，于你无关。”他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宛若游丝般一下子就被风吹走了。
苍槿只觉得心中一阵悲切，但是眼前的这个人却依旧是在笑。
“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在想，这个姑娘生的可真是好看……”
他慢慢的诉说着，鲜血从他的嘴角流出来：“你的眼睛里有着那么多的光彩，是我这辈子看到的最美的颜色。”
苍槿看着眼前的人已经没有了生存的欲望，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失措：“你若是死了，我便一命换一命，你知晓的，我并不喜欢欠人家的。”
他轻轻地笑了：“我知道你不会的，你的命是我的，我不让你死，你就不可以死。”
她直直的瞧着眼前的人，眼里的泪水不断的倾泻而下。
可是苍槿，你知道吗？
有些时候，活着，并不意味着曙光。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又不喜欢你啊……”她很早很早就说了的，她不喜欢他啊。
明明是一份得不到回应的感情，为什么要这么傻呢？
苍槿在地上一动不动，只知道看着少年。
又是一口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她手忙脚乱的为他擦拭。
“我帮你擦干净，这样你就不会死了……”
可是鲜血一直从嘴角流出，怎么都擦不干净。
“为什么擦不干净，为什么……”
晶莹的泪水滴落在少年的脸上，但是转眼就被鲜血掩盖。
少年看着她着急的模样，温柔的擦干他眼角的泪水，竟然咧着嘴问：“这滴泪，是为我流的吗？”
以往那些藏着的深情，在此刻丝毫不掩盖的流露出来。
“你总说你不值得，可是在我的眼里，你是这世上最值得的人啊……我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而你……是我这错误的一生里，最美的风景……”
他怎么舍得让他眼里最美的风景，失去色彩呢？
少年眼里的光慢慢暗淡了下来：“不要死……要好好活着……”
就像是时光倒流，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在将军府的小桥上。
她在桥上，他在桥下。
分明隔得那么远，他却能够清楚的记得她的表情。
记忆清晰到那一天，每一根睫毛的轻颤。
他当时就想，他们是不是早就认识了。
或许在前世，或许更久。
“我不死，我要你同我一起活着……”苍槿说着说着，就停住了。
她呆呆的坐在地上，眼睛却一直瞧着怀里的人。
眼睛里的泪水让这个人的相貌越来越模糊，但是记忆里他的相貌却越来越清晰。
他是那么好看的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死去呢？一定要干干净净的。
她似乎是楞了一下，慢慢的擦拭着少年的脸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