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结两姓之好
隔日，宋芾在随园请人吃饭。
李粟也来了，看他神情严肃，道：“你有什么事情找我？”
宋芾道：“我妹妹看上了姓王的，托我过来问一句话，殿下帮我参谋参谋。”
李粟还以为他有什么正经事情，道：“我好不容易才歇半日，你就为了这事儿找我。”
早知道将周宓一起带出门了。
宋芾笑道：“殿下，我就这一个亲妹妹，我娘最近死活不管她，我祖父年纪大了，我不操心她，谁操心她，殿下别生气了，您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多带几盒点心，记在我的账上。”
李粟这才没有再说什么，听宋芾念了好一会儿。
王东山和卫格都以为今日宋芾会请不少人，没想到只有他们俩过来。
王东山笑道十分高兴，道：“我就说，宋家不看上你看上谁，卫贤弟，听我一句劝，宋家是很好的，你不要推辞。”
卫格耳朵都起茧子了。
他最近被王东山念叨的，今日都生出了宋家确实看上了他当女婿的错觉，恍惚着就进了里头。
四人拱手见礼，这才坐下。
宋芾盯着王东山好一会，王东山觉得莫名其妙，只是对方眼神太凶，他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宋芾严肃地说道：“我妹妹看上你了。”
李粟无语，对面二人面面相觑。
王东山先回过神来：“卫贤弟，我早就说过吧！”
宋家除了他兄弟，还能够看中谁！
没有！
卫格也回过神，大声说道：“是你！”
王东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安静和尴尬在屋里蔓延。
李粟看着自己未来的股肱之臣，不由得怀疑起来。
这屋里头的人数来数去，横竖就没一个靠谱的！
唉，真难，带不动。
王东山脑袋嗡嗡响，他喝了杯茶，稍微冷静了一点。
宋芾不满道：“喝什么茶，怎么不说话。”
卫格也不满，道：“阁下这般态度，实在惊人。”
不像是来结亲的，倒是像来结仇的。
宋芾很想卷起袖子跟卫格打一架，李粟道：“好好说话，别耽误了正经事情。”
卫格也暗自握紧了拳头，若是今日真是自己的亲事，他是一定要和宋芾打一架的，但事关他的至交好友，那就且忍一忍。
宋芾压下不悦，问王东山：“我家中妹妹最近在说亲事，想必王举人有所耳闻。”
王东山道：“是，正是。”
他整日操心着，希望宋家能够看上自己的好贤弟，让自己这贤弟早日成家立业，别再那样狂妄了。
结果消息是来了，但人变了。
“宋郎君，您是不是帮令妹传错话了？”王东山疑惑。
宋芾道：“你姓王，是吧？”
“是。”
“叫王东山。”
“是。”
“那就是你，我那妹妹瞧来瞧去，瞧上你了，你答应吗？”宋芾询问。
王东山看看卫格：“不是他？”
“不是，看不上他，看上你了，”宋芾理直气壮道，“怎么样，我妹妹贤良淑德，花容月貌，聪明伶俐，二八芳华，我祖父是当朝阁老，我爹在冀州为官，我是皇长孙的伴读，三代为官，怎么样，她瞧上你了，高兴吗。”
这亲事要是不成，那就都是宋芾的罪过。
没见过这样结亲的，真的没见过。
这活生生像是来炫耀或者寻仇的。
李粟道：“王举人，宋芾爱妹心切，并无威胁之意，宋姑娘觉得你学问高，人品好，堪为良配，愿结两姓之好，你可有意。”
这才是正经话啊，卫格先道：“有意。”
王东山想说什么，被卫格拦住，他起身道：“我这位兄长，如今家徒四壁，生计艰难，但这只是一时之事，金鳞岂是池中物，他日后必定乘风而起，遇风云而化龙，必定能更成为本朝栋梁，股肱之臣，担得起宋姑娘这一句良配。”
卫格前所未有的严肃，他不在意婚事，但王东山一直期盼能够娶妻生子，但因家境等诸多原因，他拒绝了很多女子。
从前那些女子就算了，宋家姑娘是该答应的。
宋家的家世摆在这里，有了宋家，前途必定是一片平坦。
王东山犹豫：“我~”
卫格低声说道：“别婆婆妈妈的，你对着我夸了宋姑娘多久，如今宋姑娘看上你了，你有什么可犹豫的，赶紧给我答应。”
宋芾把茶杯磕在桌子上，道：“我妹妹看上你了，你还想拒绝？”
王东山也算是看出来了，宋芾看不上他。
“宋郎君既然不喜，为何要替令妹来问。”王东山道。
宋芾板着脸说道：“成亲的是我妹妹，她高兴最要紧，你不要说你家境不好，也不要说你弟弟妹妹多，我们家不在意这个，你只说你能不能对她好，能不能给她个好前途，你好好想想，就在这里想。”
他们兄妹二人都没有在爹娘身边长大，虽然现在不如小时候那样亲近，但宋芾最在意的，仍旧是妹妹能不能过得好。
他不愿意她嫁去安国公府给人当后娘，哪怕她低嫁，帮不到家里也没事，宋芾愿意一直保护她。
身为兄长，该有的担当，宋芾都是有的。
王东山整理这繁杂的思绪，神情严肃。
卫格一向从容，但这会儿竟然着急起来，想让王东山赶紧答应。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宋家很好，宋家的姑娘，也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人家姑娘都看中他了，他还有什么好挑的！
王东山拱手道：“宋郎君，敢问宋姑娘可想清楚了吗？”
宋芾道：“想清楚了。”
“还请您回复宋姑娘，若能结两姓之好，王某此生，必不负她。”王东山回答。
他说着，想起妹妹簪在发间的一朵淡黄色的绢花。
妹妹那一日极高兴，王东山已经许久没见过妹妹笑得那样高兴了。
她对着小小一面镜子，照了很久，然后将绢花仔细收好。
他虽然将弟妹们拉扯大了，但姑娘家该怎么教养，他全不知道。
若能娶到宋芝，他前程无忧不说，家中也有人照顾了。
这是他的幸运。
他也会谨守承诺，活着一日，便会对宋芝好。
宋芾这才满意了些：“早说不就行了。”
王东山笑笑，没有说话。
李粟看着事情落定，急着准备回去。
这会儿回去，正好和周宓一起吃午饭。
宋芾也得回去和妹妹交代，四人一起出去。
想起妹妹的嘱托，宋芾走慢了几步，又将王东山喊过来。
宋芾按着妹妹交代的，问道：“我有话要问，有些冒犯，若你听了觉得不好，反悔也可以。”
王东山立刻道：“王某这十几年，无不可对人言之事。”
“卫家对你有恩，这世间的恩情，总是容易变成仇怨，卫家对你的恩义，会在你日后功成名就之时，变成仇怨吗。”宋芾一字一句地问道。
男子高娶的不少，其中有些人，他们靠着妻族功成名就，之后却觉得妻族的帮助让他丢脸，因此心中怨恨，不愿提起旧日恩情，甚至恩将仇报。
这样的事情不是少数，王东山在书里看到过许多。
他听懂了宋芾的意思。
王东山道：“恩义变成仇怨，无非是承恩之人，不敢坦荡面对过往，觉得过往不堪，想要将其掩藏，此等举动，无耻小人也。”
“王某这些年来，在卫家读书，承蒙师长和卫家长辈，以及邻里乡亲照拂，并无不堪，只有感激。”
“王某不敢当君子二字，但绝非无耻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