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寝不语
周宓一动不动，任由李粟搂着自己。
李粟好像哭得更厉害了，连喘息声都是压抑的，周宓听着觉得十分难受，像有一只手攫住了她的心。
周宓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只能抬手圈住李粟的肩膀，一只手上下抚摸他的后背。
“殿下，我在这里，你别哭了。”周宓无措地说道。
李粟抬头，已经泪眼朦胧。
他低声问周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日我和殿下大婚。”周宓回道。
李粟又笑起来，大约是酒醒了些，他重复道：“是，今日我和三娘大婚。”
周宓拿起帕子，自己也红了眼睛。
她轻轻擦去李粟的眼泪，道：“殿下不要哭。”
李粟看她也快哭了，当即叹气，道：“醉酒误事，我这是喜极而泣。”
周宓觉得不像，她不知道李粟为什么哭，但李粟的眼泪，实在令周宓难以忍受。
“那也不要哭，我都没有喜极而泣，殿下也不要。”周宓嗔道。
李粟忙答应下来，自己用帕子擦了眼泪，又将帕子扔到一旁。
李粟心想，日后确实不能再醉酒了。
他一醉酒，便容易分不清前世今生，好在今日只是流了几滴眼泪，若是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叫周宓察觉出端倪，那才是要命的事情。
他不想让周宓听到那些事情。
只要他一个人记得，将前世周宓没有的东西，全都送给周宓就好。
李粟道：“三娘帮我更衣。”
侍女已经准备好了热水，一身的酒气，李粟自然都觉得难受。
周宓道：“殿下喝了多少？”
“叫我什么？”李粟刚才犯糊涂，没来得及说这话，现在立刻就问了。
周宓改口道：“夫君今日喝了多少？”
李粟道：“不清楚，总之是不少，回来的时候，看路都在晃。”
“你朋友们真是不靠谱，我大哥哥成亲的时候，他那些朋友都是帮着他挡酒的，他都没有喝醉，回头等他们成亲，你一定给他们灌回去！”周宓不满道。
周敦性子温吞，他的朋友都跟他差不多，哪里像李粟，朋友们和弟弟都恨不得上去多灌李粟几杯。
“是，我都听三娘的，以后少和他们来往。”李粟笑道。
“不来往也不成，”周宓又道，“少喝些酒就是。”
李粟被她这样关心，心情极好。
李粟脱得只剩下里衣，周宓便不肯再帮他，道：“好了，殿下去吧。”
李粟不肯走，又将周宓拽进自己怀里：“里衣呢？”
周宓只将脸埋在李粟怀里，不肯说话。
好在李粟也没有继续逗她，逗了也是自己吃苦。
“去给我拿里衣。”李粟吩咐道。
周宓从他怀里出来，准备好了里衣，便坐在床上，接着翻看那本游记。
只是她这一回看得心不在焉。
虽然周宓没看辟火图，但大婚当夜看游记这样的事情，她总觉得不是很对。
李粟洗漱一番，披着里衣便出来了，长发还是湿的。
“看什么呢？”李粟问道。
周宓赶紧下来，拿过他手里的帕子，要帮他擦头发。
可惜，周宓实在矮了些，够不到李粟的头顶。
“你坐下。”周宓指着椅子说。
李粟道：“不用你，你回去坐下。”
周宓自然不肯，小时候她是见过母亲给父亲擦头发的，那记忆虽然模糊，可周宓却没有忘记过。
两个人那时候笑得很高兴，周宓总觉得这是件叫人高兴的事情。
李粟还想拒绝，但他看出来周宓的心思，便将帕子递了过去，在椅子上坐下。
屋中红烛摇曳，周宓慢慢帮李粟绞着头发。
两人都不说话，但这已经足够了。
门口侍女、内侍、嬷嬷们都站在门口。
小刘公公小声道：“屋里怎么没有动静？”
晚秋道：“隔着帘子和屏风，有动静也听不到。”
新雨抓着宋嬷嬷的袖子，虽然也很好奇，但离得远了些。
“菩萨保佑，希望咱们小娘娘能够赶紧怀上小郎君，日后咱们就有小主子了。”
小刘公公最是了解李粟，最近这几个月，李粟画过不少画，都是一个妇人抱着孩子的，虽然那些画只留下一幅，剩下的都烧了。
可小刘公公知道，殿下肯定也是想要当爹的。
宋嬷嬷心说你这就惦记地太早了，起码今年这是没有影儿的事情。
晚秋道：“有小姑娘也是好的。”
小刘公公连连说是，“三姑娘生的，不管小郎君还是小姑娘，殿下肯定都喜欢。”
如今已经成婚了，再值得惦记的，便是孩子。
周宓忽然问道：“殿下是不是进过我屋子里？”
五月里周宣出嫁的时候，李粟确实在周宓的闺房里待过，他动作僵了一样，把周宓抱进怀里。
周宓下午忽然想起这件事情，她倒是不大放在心上，只是想起来了便问一问。
李粟有点儿心虚，问道：“是，这屋子三娘喜欢吗？”
周宓已经坐在了李粟腿上，她坐得不稳，只好抱着李粟的脖子：“喜欢。”
“喜欢就好，”李粟道，“三娘别生气。”
“我不生气，快放开我，你头发还没干。”周宓说道。
李粟只将帕子扔到一边：“不擦了，陪我去床上坐一会儿，一会就干了。”
李粟说罢就要站起来，半起身将周宓抱在怀里往床上走过去。
他抱得稳稳当当，李粟三步并作两步，两人一起坐在了床上。
李粟让周宓坐在自己身上，又拿过那本游记：“我瞧瞧三娘看得什么？”
“就是游记，没别的，”周宓顺势倚在李粟怀里，“你的书架上摆着的，是给我的吧。”
李粟那次在周宓屋里看到了这样的书，知道是周宓喜欢的，便找来许多。
“是给三娘的，三娘还喜欢什么，我再给你找来，宫里的藏书有许多，想要什么都有。”李粟道。
周宓靠在李粟怀里翻书：“夫君是想将天底下的好东西都给我吗，怎么开口就是想给我东西。”
李粟道：“是，正是如此，我恨不得将这天下也给三娘，三娘赶紧想想要些什么东西，我一日不给，一日便不能心安。”
周宓听罢笑个不停。
夫妻二人靠在一起，李粟听着周宓的笑声，也觉得高兴。
李粟将书放到一旁：“夜里别看书，仔细眼睛坏了。”
周宓没有拒绝，只靠在李粟怀里。
过了会，周宓问道：“殿下还做什么吗？”
李粟拉过薄被，按着她躺下，道：“睡觉，不做什么？”
周宓心中怀疑：“洞房不必做什么？”
李粟心想做是应该做的，但时候不到。
“睡觉，寝不语。”李粟将人按进怀里，不说话了。
周宓不好再说什么，她也累了，靠在李粟怀里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