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日后仰仗三娘
路过随园，李粟去买点心。
周宓坐在马车里揉肚子，她还是觉得撑。
李粟买完点心，把盒子递给李粟，说道：“吃不吃，还热着。”
周宓接过点心盒子，道：“我哪里吃得下，刚才吃了那么多，我一会儿回去得多走两圈，咱们赶紧走。”
李粟笑道：“你就是胃口太小了。”
周宓心说我要是比现在胖上一圈，只怕您就瞧不上我了。
谁不喜欢漂亮的女子。
有些话，还是不要全信的好。
到了家门口，周宓扶着李粟的手下马车。
周大伯带人在外头等着，女眷们没有出来，只周宣在。
周宣头一个跑过来，看着周宓全须全尾的，她很是松了口气。
“活着回来就好，活着就好。”周宣说道。
她说话的声音不低，李粟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有些好笑。
周大伯忙解释道：“殿下勿怪，这孩子也是担心三娘。”
这解释，简直是越描越黑。
李粟回道：“无妨，两位姑娘姐妹情深。”
周宣毛病多了些，却不妨碍她是个好姐姐，不像有些人家的姐妹，这也要争，那也要抢，斗得乌眼鸡似的。
周大伯在国子监教书好些年，位置从来没有挪动过，就是因着不会和上司同僚打交道，这会儿想了许多说辞，又觉得不合适，急得头上都出汗了。
周宓和姐姐说了两句话，回头对李粟道:“时候不早了，殿下路上小心。”
李粟却不想走，他还没有进过周家的大门。
一开始是因为不在意，所以对周家没兴趣；后来周宓去了，他哪里还有脸上周家的门。
李粟对她道：“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现在他想看看，周宓是在什么地方长大的，养得这样可爱。
还是周宓的长辈们，他也想见一见。
周家的茶有什么好喝的，茶叶还是李粟叫人送过来的，周宓不爱喝，就分给家里人了。
周宓疑惑地看李粟，去她家做什么？
周大伯说道：“殿下请，正好今年的新茶格外好。”
李粟道：“那就叨扰您一杯茶了。”
李粟就这么进了周家的大门。
周宣拉着周宓说道：“他去咱们家做什么？”
周宓老老实实地说道：“我不知道。”
难不成是今日自己见了他家的长辈，他也想见见自己的长辈？
一行人进了堂屋坐下，后脚周老夫人就领着一大家子过来了。
谁也没想到，李粟送周宓回来就算了，还要来周家喝茶。
这要是寻常女婿，自然不稀罕，像沈栖，自从去年春日里定下婚事，他逢年过节都会到周家来。
周老夫人也会喊他过去说些闲话，也算是亲近的。
但李粟这里就很麻烦了。
他虽然是周家的女婿，可是身份摆在那里，周家不能将他当做晚辈招待。
周老夫人带着儿媳妇孙媳妇进了堂屋，尚未开口，心中也是诧异的。
皇长孙当了他们周家的女婿，周老夫人从来没有想过李粟会亲自上门。
身份有别不说，尤其这位殿下性子一直很冷淡，前些年连赵家都没有亲自去过。
只是她才进了院门，李粟就迎了出去。
在园子里，李粟规规矩矩地向周老夫人见礼，喊了一声“老夫人”。
随后李粟又向周家两位太太行礼，对着周宓的大嫂也客客气气地点头。
这场面实在叫周家人看不懂。
周宓倒是并不意外，李粟爱重她，而且爱重得不一般，对她的家人，自然也是客气的。
周老夫人压下心中的疑问，带着人回礼，说道：“殿下请进。”
周二太太的眼神一个劲儿地往周宓身上瞟，心说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李粟还进了周家的门？
周宓也没法子解释，她能说什么。
她难道要说李粟太喜欢她了？
这话谁说出去肯定没人信，只怕明日满皇城的郎中就要全到周家来了。
周家人得叫郎中瞧瞧，他们家这三姑娘是不是人已经糊涂了。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尴尬，李粟哄人的本事全都用在了周宓身上，在其他人面前也想不出来要说什么。
正巧周大伯嗓子不舒服，咳嗽了两声，李粟立刻说道：“春日干燥，大伯若是不舒服，我打发个太医过来给您瞧瞧。”
李粟身居高位多年，当皇帝的时候，也不必关心哪个大臣，如今说起关心人的话，真是干巴巴的，活像是在敷衍。
天知道他明明是想过来送人情的，结果这一开口，人情送不出去，倒像是在施舍。
周宓听得想笑，硬是忍住了。
周大伯咳嗽地更厉害了，咳嗽完了摆手道：“不用，不用，只是在国子监讲课总要开口说话，再有天气干燥，这才咳嗽，等下过雨，就没事了。”
李粟朝周宓使眼色，叫她想法子圆场。
周宓却故意拖延了一会儿，让堂屋里的尴尬气氛都要凝滞住了。
李粟又向周宓看过来一眼。
周宓这才慢悠悠地说道：“大伯咳嗽了好几日，总是食补也不管用，不如就请太医过来瞧瞧，您咳嗽的时候一年比一年还长，祖母和大伯母瞧着最是忧心，您说是吧，祖母。”
周老夫人听周宓这么说，便承了这个情，道：“正是如此，你跟学生们讲学，整日咳嗽不像话。”
周大太太也点头，若今日是更亲近的人说这话，周大太太肯定要说，周大伯夜里也咳嗽，折腾得她也睡不好。
但李粟在这里，她就不好说了。
李粟瞥了周宓两眼，见她在笑，也生不出责怪的心思来。
“那是麻烦殿下了。”周大伯说道。
李粟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声音也更加温和，道：“日后都是一家人，只是举手之劳，不必客气，日后周家有事，老夫人也不必客气，只管跟我说一声就好。”
这话让周家的人更加意外。
周老夫人也笑着回答：“周家小门小户，平素并没有什么事情，只盼着三娘日后能和殿下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周老夫人活到这个岁数，李粟是假客气还是真心想帮周家做些什么，她看得出来。
“这是自然，”李粟道：“今日皇祖母见了三娘，也很喜欢她，特地吩咐我送三娘回家。”
这个“也”字，用的颇好。
而且李粟喊的是三娘，不是三姑娘。
他喜欢周宓，皇后也喜欢周宓。
周老夫人听得清楚，道：“能得娘娘喜欢，是她的福气。”
李粟这时候去看周宓，脸上带着些笑，说道：“德山法师说了，三娘本就有福气，倒是我运气不太好，日后还要仰仗三娘。”
这话委实有些严重了。
不过听在周家人耳中，却更叫他们放心。
只要你对三娘好，我们就拿你当自己人。
这就是周家的态度。
之后的谈话自然顺利许多，李粟总算是成功地给周家长辈留下个好印象。
周宓看得有趣，一直眼中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