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齐刷刷扭头看向云瑶——她是这件事的主谋者，理由是为了让他们的陛下高兴，可事实上，现实好像并不是这样。
房间内，陷入尴尬的安静之中。
飞快的察觉到这一点。
顾修止懊恼的微皱了眉。
他清楚的知道，他刚刚说了些什么。
他不应该这么说的。
可……
房间里的温度，热的烫人。
仿佛一直置身于寒冬之中的旅人，一下子照见了耀眼的火光，刹那间的触碰，除了弥漫开的惊喜之外，还有无所适从的窘迫。
即使是在战场上，也从来都没有这么无措过的男人，微抿了薄唇。
他真心懊恼，却也只不过是因为觉得破坏了云瑶精心为他准备的一切，担心自己的皇后会为此难过罢了。
其实心底，却还是响起刚刚那一声。
并没有更改。
——真的，没有必要做这个的。
尚且只有三岁的顾修止，在看着顾擎苍被当时的皇后抱着哄睡，自己却无法拥有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是个在出生的时候，就害死了自己母亲的祸害。
他无比清楚的知道一件事。
今天是个糟糕的日子。
他的出生是不被祝福的。
而比起这些事来，顾修止甚至知道的更多，他听见过，当时照顾他母亲生产的宫女，醉酒时说过的话。
“那位娘娘真是倒霉哩，从宫女好不容易爬到现在这个位置，还没有享多久的福，没想到就因为生个娃娃，就断了气了。”
“她死之前，我瞧着，她后悔哩。”
“陛下也不喜欢这个娃娃，他喜欢皇后娘娘的娃娃，而且，皇后娘娘因为大皇子，和陛下闹了不少的脾气哩。”
“咱们这位大皇子，命倒是不错，就是不讨人喜欢，唉。”
耳边，似乎又响起那个宫女，同情怜悯又幸灾乐祸的声音，聒噪的像是夏日里刺耳的蝉鸣，令人心生烦躁。
这是个被诅咒的日子。
他也是个不被期待的人。
真的……
没有必要做这个的。
顾修止僵硬在了这里，面无表情的想。
“怎么会呢，老天在数年前的今天，送了我一个这么好的夫君，怎么能不庆祝庆祝庆祝？”
“要是不在今天炫耀一下，那可不是白瞎了？”
云瑶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些。
像是没有注意到那些朝着她看过来的，略微有些不信任的目光，云瑶耸耸肩，她是真的这么想的。
再说了，这年头，谁还不过个生日怎么的？
怎么别人都能过。
她家的，就成了那个“没有必要了”？
顾修止看着她真心实意的模样，心中不由得，微微动容。
“……是吗？”
“那可不是。”
云瑶歪头，看着他，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她其实大概知道，顾修止为什么这样。
所以，没有任何的埋怨。
“顾修止，今天是个很好的日子。”
她是那样认真而平静的陈述事实。
却仿佛带着额外的力量。
顾修止竟也有些震惊于这种力量，他不由得沉默下来。
是他错了。
他的出生，是有人在意的。
最起码，他的皇后在意。
这样，也就够了。
“瑶瑶……”
顾修止感动极了，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和缓起来，周围都是一群人精，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也都纷纷松了口气，房间内的僵持，不知不觉便被打破了。
“陛下，今天这布置，皇后娘娘可是费了好多心思呢，光是菜式，娘娘就琢磨了好久。”
耳边，有人的彩虹屁响起。
是熟悉的声音。
但五感向来敏锐的帝王，却居然没能听出来，这声音的主人究竟是谁，很快，其他讨好的话语接连响起。
周围热闹的，比起死寂的冬，更像是盛放的春天。
心里寂静的风雪也好像跟着停了，他什么也听不见，动容的凝视着，正笑着的云瑶。
心中情绪万千。
迈动长腿，就想要给他的皇后，一个温暖而炽热的拥抱。
“哎，别碰别碰，蛋糕会坏的。”
伸出去的手，被他的皇后给拦住，顾修止一愣，就见云瑶将那个名为“蛋糕”的东西，颇有些费力的端到了他的面前。
小心翼翼，又写满了小炫耀的模样。
“顾修止，这可是我亲自为你做的哦。”
“我们一起把它吃掉吧。”
顾修止：“……”
女人依旧是那一副笑颜如花的模样。
周围也依旧热闹的紧。
可不知道怎么的，顾修止的背后，忽然就有点冷，胃里，也开始翻涌起来。
亲自为他做的……
记忆里。
他见过他的皇后的厨艺的时候。
似乎是一条烤的乌漆麻黑的鱼。
虽然他一直都表现的很正常，但是他谁都没说，在他吃了那条鱼之后，他差点以为自己面临了死亡。
顾修止：“……”
啊，这该死的，熟悉的感觉。
眼前雪白的蛋糕，忽然就变成了那天死不瞑目的烤鱼，正瞪着死鱼眼，哈哈的对他笑。
“我上次没有弄死你，但是这一次，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哎嘿，惊不惊喜，意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