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刘副主任上了楼，径直去了主任的办公室。
路上，陈凡难免有些愕然，在他的印象当中，急救中心的主任基本上很少来急救大厅，来了的话，基本上看上一眼之后也就会离开。
而他与陈凡，似乎也没有什么瓜葛。
陈好不请客送礼，不托人情，也没过主任，现在想来，刘副主任说主任想要见陈凡，最大的可能，应该还是分科室的事情，毕竟除此之外，陈凡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值得他这么兴师动众。
进了办公室，马主任果然在，示意陈凡将门关上之后，他并未起身，而是挥了挥手，让刘副主任和陈凡坐下。
随后，他更是开门见山地说道：“刘主任上个星期提出申请，希望重开全科急救，我是很支持这件事情的，但是可惜，上面出于多方考虑，这件事情，最终没有通过。”
刘副主任和陈凡沉默。
马主任一脸惋惜地说道：“这种结果，显然有些不随人愿，但是没办法，上边的安排，我也无法改变。”
陈凡有些不耐烦了，因为马主任的表情实在太假。
刘主任叹息道：“我知道了。”
马主任安慰了刘副主任几句，随后将视线放到了陈凡的身上，微微一笑道：“陈凡，你是近十年来，表现得最优异的实习生，到目前为止，你的实习评价遥遥领先于其他的实习生，只要继续努力，相信你很快就能够成为了一名正式的住院医师。”
陈凡点头致谢。
但这时马主任却开口说道：“这次叫你来，其实最关键的问题，还是你的分科，我知道，你的医术非常好，在众多科室里面表现得都非常优秀，而急救中心也非常的看好你，但现在的问题是，如果你继续选择全科的话，急救中心很难留下你。”
陈凡沉默了片刻后说道：“这件事情，我还没有想好。”
马主任似乎有些不高兴地瞧了刘副主任一眼，随后沉声说道：“陈凡，我个人是很看好你的，你有能力，有学识，而且很年轻，急救中心，就是需要你这样的年轻医生，只不过，在分科室这件事情上，没有什么选择余地，全科医生，是注定要被淘汰掉的。”
“这和人生是一样的，你想想看，很多人，用一生的时间，去做一件事情，还未必能够做得好。而天赋不错的人，他可以把一件事情做好，但是，在这个时候，如果他需要同时做很多的事，你觉得，他也能够全部做好吗？”
马主任自问自答，理所当然地说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嘛，所以陈凡你回去吧，仔细的想一想你到底该如何选择。”
陈凡沉默了片刻说道：“从我角度来讲，我认为医生就是医生，他的作用就是用来治病，现代医学最大的特点就是分科室，走流程，感觉和工厂里的生产线没什么区别，到了这里验血，到了那里验尿，再换个地方就是透视CT，通常情况下，这一系列的检查下来，一般多的问题，都能够检查出来了，可患者不但要耗费大量的金钱，还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有很多病症在这个环节，就会耽搁了。”
马主任皱眉，他望着陈凡说道：“你说的流水线理论是正确的，这一点没有人会否认，但人终归不是机器，人代替不了CT机，代替不了各种检测，而事实上，除了特别的疑难病症外，那些常规的检查都做一遍之后，身体是否有病，就一目了然，这是任何一个专家都做不到的。”
“所以，你还是想想哪个科室适合你吧。”马主任面色有些不愉快地看了一旁的刘副主任说道：“毕竟你学了这么多年，学历又这么高，如果只做导诊的话，的确有些的大材小用，毕竟导诊的话，随便招一个中专生就可以了，但医生却不同。”
陈凡深吸了口气，他听得出来，马主任是在说他和刘副主任接诊，就像医院雇佣的导诊员，除了负责回复患者的咨询外没有任何的帮助。
这让陈凡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而脸色更加难看的则是刘副主任，毕竟她在这里，做了几十年的全科医生。
马主任说陈凡。
何尝不是想把这些话说给刘副主任听？
此时马主任起身，走到了办公室门前，拉开门，拍了拍陈凡的肩膀，说道：“回去之后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下周一给我答复。”
出了马主任的办公室，刘副主任沉默了良久叹息道：“全科医生或许真的只能做社区服务，陈凡，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马主任的话虽然冷了点，但却是事实，我累了，先回办公室了。”
说罢，刘主任扭身走了。
陈凡一个人下了楼，迎面就遇到了冯乐珍。她去了烧伤整形外科，所以到了急救中心之后，她的工作比较轻松，毕竟每天的烧烫伤患者都不算多。
见陈凡从楼上下来，她不由得凑了过来，站在陈凡的身旁，娇媚地说道：“中午不忙的话，我们出去吃饭好不好？我知道这附近有家东北饺子馆，非常好吃。”
陈凡笑了，瞧四下无人，不由得伸出手摸了一把，搞得冯乐珍满面娇羞地啐道：“别闹，上班呢。”
这时有护士经过，陈凡不免也正经了起来，他说道：“中午去吃饺子没问题，不过我现在遇到了点小麻烦，可能要混不下去了。”
“怎么了？”冯乐珍微微愕然。
陈凡叹息：“主任要我选科室，很明显，如果不选的话，他是不会放过我的。”
冯乐珍笑了：“这有什么难的，挑个你想去的，有前途的科室就好了，比如我去了烧伤整形外科，就已经做好了打算，等以后开一家属于自己的整形医院。”
陈凡点头笑道：“没想到你还挺有心计，整形美容，的确有钱途。”
“那当然。”冯乐珍眼神娇媚。
陈凡叹息：“不过一个小小的整形医院满足不了我。”
冯乐珍不免好奇。
但就在这个时候，站在楼梯边上的陈凡一眼就瞧见赵媛媛和一个年纪四十多岁的骨科急救医生，走了过来，两人神情暧昧，那个医生的手，放在她的臀部，见陈凡在看他们俩，那个医生连忙放手，对陈凡点点头，扭身离去。
赵媛媛略有些神情尴尬地同他们俩打招呼，陈凡点了点头，没言语，冯乐珍简单的和她说了几句话，感觉上也不像以前那样亲密。
而这时，张大根也正好走过来，瞧见他们都站在楼梯口，不由得走了过来，手里的托盘上还端着一根断掉的手指。
冯乐珍立刻皱眉：“张大根，你带着这东西到处走什么？”
赵媛媛则眼睛一亮，惊喜地叫道：“手指再续手术！”
张大根点头，赵媛媛立刻伸手去接，随后满眼惊喜地说道：“这样的手术我还没有做过，快拿来，我看看。”接过的托盘的赵媛媛仔细查看托盘上那根断指，惊喜道：“不错不错，很新鲜，完全没有坏死的迹象，这个病人是我的了。”
说罢了，赵媛媛拖着托盘一路小跑地走了，不用说，陈凡也知道，她肯定是去找之前那个医生去了。
“崔风华说，赵媛媛为了留在二院不惜一切，她可能和她的那个主治医师睡了。”一直木讷的张大根，不知道怎么，突然憋出了这句话。
陈凡瞧了瞧他，没说话。
冯乐珍说道：“张大根，你别乱讲，我知道她不是那种人。”
“崔风华，现在每天接送心胸科那个主治医师上班。”张大根神情有些不自然。
陈凡皱眉。
似乎憋不住话了的张大根说道：“陈凡和中心的副主任关系很好。”
“你是想说我们在这里都有关系，只有你没有吗？”陈凡挑眉道。
张大根沉默，他望着陈凡，良久说道：“我爹和我娘在乡下种地，他们希望我能够留在燕京，娶个******，能生儿子的婆娘。”
“努力，我相信你能做到。”陈凡望着他。
张大根神情凝重，眼神却异常坚定，他说道：“他们土里刨食，供我读了这么久的书，所以我不会让他们失望的，急救中心，会需要我。”
陈凡笑了：“这是你发起的挑战？”
“我知道你家条件不错，所以就算不留在二院也没关系，所以我不会输的。”
望着神情非常认真的张大根，陈凡笑了，感觉他的眼神，还真有些像当年的自己。
可就在这时，医院分发给他们的病房呼叫系统呼机突然响了，而正在他们惊愕的时候，刘副主任急匆匆地从楼上下来，她一眼就看到了陈凡他们正站在楼梯旁，不由得开口道：“你们几个实习生都别愣着，快和我来。”
陈凡，冯乐珍，张大根连忙跟在刘副主任的身后，直奔的护士站。
到了护士站才发现，护士站那里更是忙成了一团。
已经有几名急救医生，和从各个科室抽调的医生等在了哪里。
很快，崔风华，姚平慧，赵媛媛，也都赶来，不但这些实习医生都已经到了，还有大概七八名的护士，也凑了过来。
这时候，刘副主任说道：“现在时间很紧，所以没时间讲的太详细，现在外面出了重大事故，继续现场救援，因为事发突然，伤员众多，所以在保证急救中心能够正常运转的情况下，我们将赶往现场参加急救，所以现在，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