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熬来了汤药，先喂商末末喝下了，可是她依然一点儿反映也没有。
顾垣一直在她旁边守至半夜，发现她身上出了很多汗，睡得好似不安稳。
顾垣用帕子给她将汗擦了，又给她换了衣裳，折腾了一会儿，她才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顾垣勾着身子，手在她的头顶摸了摸，才走出去松了口气。
一拉开寝殿的门，却见外头已经整整齐齐跪了一地的人。
太医、嫔妃、宫人。。。顾垣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发火了，他一颗心都在商末末身上。
他似麻木地抬了抬眼皮子：“怎么了？又有什么事？”
太医先说话：“陛下，臣把皇后娘娘这两日吃的饮食都查了，实在是没有什么异样，皇后娘娘这毒。。。。。。”
善信几个丫头也忙解释着：“皇后娘娘到今天早上都是好好的，吃的、用的奴婢们无不是小心谨慎，实在是不知道这毒从何来啊。”
淑妃和贤妃都已经吓得花容失色，脸上还挂着泪痕，她们协助操办封后大典，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她们首当其责。
“陛下。。。臣妾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这些东西我们都是仔仔细细地检查过，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啊。”
“滚。。。”她们说了这么多，就只听到一个无力的字。
淑妃愕然抬头，看向顾垣冷漠的脸，她毫不怀疑，若是皇后不醒来，顾垣不会有半点心软。
“陛下。。。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
淑妃将头磕在地上，一句一句哀求着。
“朕叫你们都滚，滚。。。”顾垣耗尽所有耐心，“砰”地一声关上了门，留下门外的人瑟瑟发抖。
他恨这里每一个人，他们都是凶手，他要她做他的皇后，他们拼死阻挠，他给她的封后大典，他们背地里下毒，背后盼着她死的人何止一个？
命运从来残酷，凡是他所要的，所渴求的，都要夺走。
恨意摧枯拉朽，那就都毁灭吧，那些所有盼不得他好的人都去死吧，这个世界，这个天下，都通通毁灭了吧。
顾垣守在商末末的床前想，这一夜漫长得像是没有尽头。
直到天色青白，顾垣颓然，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他整个身子往后面仰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呼吸间都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深入骨髓的痛意。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等给她报了仇，他便下去陪她。
“陛下。。。”
然而此时一道近乎微弱的声音钻入顾垣的耳朵里。
他猛地睁开眼睛，看见商末末与他对视，黑漆漆的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动着。
他在一瞬间经历了大起大落，从万念俱灰到欣喜若狂是个什么滋味儿，他现在体会到了。
“末末。。。”他颤抖着喊她的名字，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眼中的颜色亮得惊人，与眼底的乌青与疲惫对比鲜明。
不管经过多少次绝望只要她还在，他都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她在他什么，生活就会绚丽美好起来。
“陛下，臣妾又是不是给您丢人了？”商末末问。
“怎么会呢？朕的皇后这么坚强，这么厉害，无论如何她都能努力地回到朕的身边，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抛下朕一个人在这个世上，朕真真儿是为她感到骄傲。”
顾垣说着，握着她的手，低头吻了下去，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滚落在了她的掌心。
“陛下你怎么哭了？”商末末用手擦过他眼下的泪。
“没事儿，朕这是高兴的。”
“可是我又一不小心睡着了。”商末末想来想去还是介怀这件事儿的。
“到时候那些文官肯定又要抓住我的错处，没完没了了。”她踌躇道。
“别怕，有朕呢。”
“你贯会逞能，我做这个皇后他们都已经万般阻挠了，现在又像这样，你到时候怎么承受得住群臣施压啊？”
“你怎么知道这个的？”顾垣忽然惊疑。
“哈？”商末末顿时意识过来，她刚刚担忧之下，竟然说漏嘴了。
“前朝的那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顾垣又问了一遍。
“啊。。。额。。。就是那日我在你书房外面听到你和钱大人的对话了。”
她到底还是没有把李公公供出来。
“所以那天才说自己不做皇后了？所以你才让我去其他嫔妃那儿？”顾垣这才后知后觉，原来商末末竟然一直是在委曲求全的。
“我。。。我。。。”商末末怕他生气，想了想才道：“其实本来也是这个理儿，帝王就得雨露均沾啊，我一个人霸占着你，旁人一定要有怨言啊，我不能这么自私给你施加压力嘛。”
“说到底，还是朕太无能了，不能护着你。”他的眼中光芒渐退，蒙上一层失落。
“谁说的？你都是皇帝了，你要是无能，那其他人怎么活啊？”商末末道。
“是啊，做了皇帝又如何？不还是自己的女人都要受委屈么？”
这咋还钻上牛角尖了呢？
“可是臣妾不觉得受委屈啊，陛下您给我吃的、给我住的，有那么多人伺候我，每天什么事儿都不干，臣妾觉得很满足啊。”
“就这么就满足了？”顾垣摇头，不知道说她要得太少还是心态太好。
“也不是。”商末末忽然笑了笑：“不是还有陛下您么？陛下那么鲜嫩可口，臣妾实在觉得赚大了啊。”
顾垣：。。。。。。
实在没想到最后的关键点居然落在了这儿，这都是什么形容词？
但是终归是散了一半的烦闷，伸手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儿：“你呀，你呀。”
“可是臣妾说的是真的，陛下您想想，臣妾若是觉得不开心了，臣妾为什么不走呢？
臣妾愿意求全地留在这儿，就说明这里的生活让我觉得很舒服，很惬意啊。”
这话但是真的，她商末末从来都不是个肯委屈自己的人，哪里舒服往哪里躺，绝不将就。
顾垣姑且相信了她的话，可是。。。
“从前或许还行，但是如今你有了孩子了，只怕就不能一味地求开心了。”
商末末一惊：“哈？我有孩子了？什么时候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