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复秋垂眸，问：“然后呢？”
洛丘道：“一千年前，秋家的龙女和莫家的猎鬼女是好友，两人一起来到了逍遥门修炼。然而两人的血脉引来了当时逍遥门掌门的觊觎，那掌门先是杀死了猎鬼女。龙女痛失好友，决意寻查真相，最后查到了掌门头上。”
“再三确认之后，龙女下定决心要复仇。”洛丘看着远方逍遥门里，秋染和莫婉婉咬着牙互相搀扶，“而龙女没有等来复仇，就被掌门杀害了。”
乔不语接着说：“我的父亲，是逍遥门的五长老，他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与当时的掌门大打出手，最后败在了吸收了猎鬼女和龙女血脉的掌门手下，死得不明不白。”
“而当时逍遥门的其他高层弟子以及前辈，都知道这件事，为了所谓的逍遥门的前途，他们都选择了视而不见。”乔不语声音很冷，“而那掌门有了龙女和猎鬼女血脉仍觉得不够，便将主意打到了秋家、莫家的本家头上。”
洛丘拍了拍乔不语的肩膀，道：“那会儿我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不过哪怕我身在妖界我也听说了那一战的惨痛。”
“后来，这段历史被胜利了的逍遥门尘封了。”乔不语冷笑，“秋家和莫家用了五百年时间重新回到了四大世家的位置，可是乔家，却没能做到。而莫家和秋家做好了约定，待族内血脉觉醒之人未满一百，都必须尘封关于这一战的记忆，好叫她们不活在仇恨里。”
宁复秋听得浑身发凉——原来她没说错，岁月静好的背后，全是脏污。
她颤抖着问：“那，青岩仙尊知道么？”
乔不语顿了顿，笑了：“你说他知不知道？”
宁复秋如坠冰窖——莫婉婉还没满一百岁，自然不知道这件事，可是知道这件事的青岩，依旧和莫婉婉……
而此刻的莫婉婉，也并不好受。
她看着自己的父亲与青岩对峙，被父亲解开了那段尘封的记忆，看向青岩和莫桑的眼神顿时一变。
怪不得父亲让自己和师尊……他只是想报仇而已！
莫婉婉突然笑了。
秋染要比莫婉婉好很多，不过脸色也依旧难看。
她的记忆也被解开了——她现在对于逍遥门的仇恨，达到了顶峰。
为什么，逍遥门要这么做？
青无涯见秋染的眼睛瞪得血红，陡然对身边的人发难，冲上了金风台，抱住了秋染。
秋染伏在了青无涯怀里，身体颤抖着。
良久，青无涯惊愕地看着秋染，又看了看自己的胸口。
那里，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
宁复秋听完后，难得沉默了。
过了良久，她才缓缓跪下，道：“师尊，徒儿想过去并不是为了逍遥门，而是为了自己的朋友。”
顿了顿，她道：“也算是为了您。”
乔不语愣了愣，洛丘也看向了宁复秋。
宁复秋道：“你们都有自己的人生，不应该为了从前的仇恨放弃现有的人生，不是吗？”
说完，她却自嘲地笑了笑：“我也许是在站着说话腰不疼，可是我却是真的心疼你们。”
-
乔不语沉默半晌，道：“你去吧。”
宁复秋咬牙，磕了一个头：“多谢师尊。”
说罢，便御剑飞向了金风台的方向。
……
金风台。
青无涯将匕首从胸口上抽出来，温柔地看着秋染：“阿染若不痛快，便多捅我几次。”
秋染哭着摇头，抱着青无涯，拿手捂住青无涯的胸口：“无涯，我不是故意的……”
莫婉婉无暇顾及秋染和青无涯，她的头发猛然长得飞快，指甲也长得很长——她红着眼，看着青岩。
她哑着嗓子：“你知道。”
不是一个问句，是一个陈述句。
莫婉婉笑着笑着，眼里便流下了两行血泪：“青岩，你混蛋。”
青岩闭眼，微微偏过头，不去看莫婉婉。
宁复秋是在这时候赶到的金风台。
她收起剑，扫了四下一眼，见秋染正被青无涯抱着哭，而莫婉婉和青岩正僵持着。
秋岚和莫桑似乎都没在意自己的女儿，只顾着指挥着战斗。
然而两人心里都急得不行，暗自祈祷着这会儿能有人出来救下她们。
宁复秋走向莫婉婉——她的腿刚刚被打断了，连站都站不起来。
宁复秋走过来抱住了她，声音微微颤抖：“婉婉，咱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莫婉婉颤抖着身体，用力地点头。
周围守着的人见宁复秋抱住了莫婉婉，当即开始攻击宁复秋。
宁复秋将莫婉婉和秋染护在身后，一道剑意冲着昔日的同门扫去——这是一道可以匹敌练虚气的剑意。
那些上前来攻击宁复秋的弟子齐齐后退一步，宁复秋趁着这个时间，和青无涯一起，抱着秋染和莫婉婉离开了。
宁复秋用了一张枕云给她的传送符，四人直接到了秋色山。
逍遥门的人也不甚在意——本就是两个被废了腿的筑基期女子，还能翻出什么水花儿不成？
秋岚和莫桑见状也松了一口气——他们的女儿，好歹是保住了。
……
秋色山。
枕云四人都不在，只有乔不语和洛丘提前回来了，见宁复秋和青无涯一人背着一个伤患，连忙帮忙。
秋染和莫婉婉都疼得晕过去了，宁复秋赶紧把她们安置在了客房里，转身去沉磬的房间里拿药。
她飞快地找到了伤药，替秋染和莫婉婉喂下去。
而后呆呆地看着两人。
……
青无涯捂着胸口坐在院子里，秋染的那一刀掺了灵力和毒药，虽不会要了青无涯的命，但到底也将他伤得不轻。
乔不语惊愕地看着青无涯，舌头都在打结：“竹剑君？”
青无涯看了一眼洛丘：“正是在下。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乔不语指了指青无涯腰间写着“竹剑君”三个字的名牌。
青无涯：“……”
乔不语苦笑：“也怪不得秋染会捅你一刀。”
青无涯道：“我和阿染的事情说起来太过复杂，不过她捅我这一刀，只是出口气罢了。”
阿染还有秋致烟的记忆——她只是被突如其来的仇恨刺激到了。
乔不语拿出伤药，递给青无涯：“前辈还是好好养伤吧。”
青无涯摇摇头，没有接下来：“不吃。”他还得留着伤口卖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