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坐的距离不太远，中间也就隔了一步，东方慕宸看着玉珑宛一口一口喝着，问道：“有什么烦心事？”
“你就挺让我心烦的。”玉珑宛转头看着他很认真地说道，这话一落，直接让东方慕宸一愣。
玉珑宛看着他呆愣愣的表情不由莞尔一笑，转过脸说道：“你确实挺让我心烦啊，谁知道北战神以后会不会吊打我这个南战神，整天都要绷着神经提高武艺，你说烦不烦？”
单独见你也更让我心烦……
不过这句话她选择不说，毕竟伤害别人不太好。
“这个啊……你知道，我们澜沧国晋王殿下怎么评价你吗？”
玉珑宛摇摇头道：“这我怎么可能知道？”
东方慕宸也略有窘迫地笑了一下，轻咳一声道：“这话你听了别生气，他说你属于力量型……倒也不是说你只会靠蛮力……”
玉珑宛瞧着他说了一半觉得不妥努力解释的模样很傻，摆摆手道：“我从小练得就不是什么灵巧型的功夫，很多时候还是要靠蛮力，这话……你们晋王说的没错。跟你对阵的时候，我知道你的一点路数，你修的才都是轻巧灵敏的枪法。”
东方慕宸见她什么都知道也不说了，略略点头道：“是，但是我倒是很好奇这恋雪剑明明用轻巧的武功会更好，为什么你……没想过换呢？”
“这把剑不用力根本甩不开，而且这柄剑本身就很灵活，但却缺少力度，使剑者在这方面互补就好了。”
玉珑宛说的头头是道，东方慕宸看着她的目光都透着满满的赞许，玉珑宛见此赶紧拱手道：“你可别拿这种眼神看我，我知道的不过是皮毛罢了。这柄剑奇得很，好多地方我也是不明白。”
“这本就是北冥国的东西，真要解密大概也只能他们出面。”东方慕宸一转话锋，“你对凰翼长公主有什么印象吗？”
“凰翼长公主……算起来应该是我姨母吧？从未见过，前不久回宫时候发现过母后跟她的画像，倒确实是个独一无二的美人。怎么了？”
东方慕宸抿了抿唇，他记得那个时候珑宛也没多大，确实不可能记得自己生母的长相，笑着道：“没什么……我从前在白相府呆过几年，她是我师娘。”
“哦？那你说说看，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很好奇这位姨母呢。”
东方慕宸看着玉珑宛清澈的眼眸，幽深的瞳中闪过一丝痛色，但是也是闪过一下，他看着渐渐暗下的夜空，微微叹了口气，道：“她是个很开朗的女子，不像我见过的其他公主，她会豪爽地大笑，爱恨分明，重情重义。白相府被抄，她拼了命把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自己殉情了。”
“其实我觉得她这个行为挺不好的……”玉珑宛顿了一下，“其实她完全可以活下来，北冥国无论如何都会庇护她。我听说她的女儿成了现在的澜沧国皇后，但是她未成为皇后前的日子一定很不好过。可是的姨母若在就可以庇护自己的女儿，不至于让她流落在外，孤苦无依那么多年。”
东方慕宸看着她说话时候眉宇间尽是平淡，听着她用最轻的声音说道：“我的母后去的也早，她过世后的这几年我就深深地体会到独自活着的不易，对于一个孩子来讲在最需要陪伴的时候缺少了这个，是一辈子都弥补不了的。”
她的眼中没有失落，而是一种看淡世事的超然，或许是经历的痛太多了，也或许是她不想在东方慕宸面前露出她最脆弱的那一面。
她的表现让东方慕宸有些怨恨凰翼长公主了，但是更多还是恨他自己。若是当年早到一步，她就不用被送走，不被送走，他们就不用在战场上刀兵相见，不被送走，她也不会变得如此，或许她也可以像师娘那样活得肆意洒脱。
“你会羡慕活得肆意洒脱的人吗？”
“不会。”玉珑宛不假思索地答道。
这让东方慕宸十分诧异，挑眉看着她，她也转过头看着东方慕宸的眼睛说：“我三皇妹就是这么长大的，我看她活得很不懂规矩，也有一种坏习惯，就是肆意欺凌他人。我不喜欢这种，因为活得太安逸而放松甚至是放纵了自己。我更喜欢规矩束缚的同时，给我一点自由。”
“啊？”
“有规矩束着，我就知道怎么行是正确的。给我一定的自由，让我不至于活得痛苦，你大概不能明白吧……”玉珑宛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我在宫里没什么自由，我的每一步都可能被他人左右，而现在，我的每一个举动就可能左右别人的计划。”
现在的珑宛，左右着玉珑玥在朝中的地位，而她也被朝中很多人紧紧地盯着，现在的她活的很累，没有自由。只有在别人看不到的大漠中，山林中，她才能展露她自己不被外人发现的那一面。而现在，这么一点的放松也被东方慕宸给毁了。
她看着前方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她眼底的恨意浮现了出来，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的眼中有恨意。那恨意出来时候，她的眼中竟氤氲了泪，东方慕宸看着她压抑太久露出的神态心中就像被重重锤了一下。
他抬手想要揽住玉珑宛的肩安慰她的时候，她收起失态的神色，转头看着他道：“天色晚了，本宫先回了，告辞。”
东方慕宸微微抬起的右臂不动声色地放下，看着她骑马离去的背影眼睛慢慢垂了下来。她把那瓶酒拿走了，看来她还是喜欢这个酒的。这大约是唯一一件让东方慕宸高兴的事了……
玉珑宛回到营帐，就见到欧阳璃在她营帐门口站着踱步，开口道：“你找我有事吗？”
“你去哪了，才回来？”
“哦，出去逛了逛，不是没什么事吗？”玉珑宛瞧着他的脸色凝重，心里咯噔一下。
欧阳璃摇头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进去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