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玉珑宛看着帐外晴朗的天，目光慢慢挪到欧阳璃的身上。
欧阳璃看她这个样子不由得嗤笑道：“看来你是真的不懂，既然已经归到你麾下，你又留我性命，我就说了。泰白城是慕华国和澜沧国的交界，澜沧国是北国，北国到冬日是要下雪的，且到了秋日里气温会降，你慕华国的将士有几人是经历过大雪天，冬衣可有备？”
冬衣，这个词从来都是他玉珑宛不会考虑的。慕华国气候温暖，就是冬日里也没有备过这个东西。她的眼神中有了几分慌促不安，她也没见过冬日里的景况，更不知道冬日里的温度。
欧阳璃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茶杯，收起脸上的笑，无比正经地说道：“这里……相对于澜沧国的京城来说并不算冷，但是于没有经历过冬日的你们来说，这就已经算严寒天气了。棉服现在就要跟你们的朝廷要，而且务必尽快送来。”
玉珑宛听他说完，赶紧跑到桌案前把他说的东西写在纸上，晚上找个时间拟折子送回帝都。
欧阳璃转头，眯起眼睛看着玉珑宛身后的地图悠悠道：“这里居然还有一座山啊……冬日里下了雪，这山就极容易引发雪崩。泰白城早年有一起雪崩案，那个时候你应该没出生，我也是长大后看一些记载知道的。”
“雪崩……”
“雪崩是山顶的积雪过多，人的叫喊声大一些就会引起那些积雪大面积滑落，人若是来不及跑就会被埋在雪下，没命会占七八成，有命或者被找到尸身那都算祖上积德。”欧阳璃给她很耐心地解释着。
慕华国和澜沧国的争夺战会很难，一来是两地气候天差地别，二来双方主将都是盛极一时的南北战神。唯一可能分得出胜负就是两国的朝堂，就此来看，澜沧国的胜算大于慕华国。
欧阳璃当然不会把这个说出来，其实慕华国就是第二个文宁国。但是慕华国比文宁国强的地方是有玉珑宛，玉珑宛年轻又掌握了慕华国的虎符，若是慕华国接下来的君王是位明君，那就还能跟澜沧国继续耗个数十年。
玉珑宛手里写字的笔一顿，她的眉毛越皱越紧，深吸了口气道：“如果……真的是在冬天打仗，遇上雪崩怎么办？”
“跑，拼了命地跑，只要你速度够快，你的命还能握在自己手中。”
玉珑宛听着他的回答，素手紧紧地攥着笔杆，双唇紧抿，她也明白了跟澜沧国的交战不再像之前讨伐文宁国那般容易，这是一场接着一场把命交给上天决断的战役。
欧阳璃看着她一脸紧张的神色道：“幸而短期内澜沧国不打算跟咱们开战，但是一旦两方朝堂有一个按捺不住，这个较量就会立即拉开序幕。你也好，青衣骑也罢，你们的命都可能由不得自己掌控。文宁国那几仗根本什么也不算，只能是给你们练手。澜沧国……是需要你们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对抗。澜沧国精良的武器，慕华国比不得，澜沧国严明的军纪，你……虽说整顿了些，但是比起人家还是差了好大一截。”
单单欧阳璃说的这些就是慕华国自己的硬伤，有好将领和军团有什么用？单靠十几个人根本成不了事，必得慕华国从内至外一条心，大家共同改变兴许还能扭转这个败局。
“珑宛，你现在是元帅，要考虑所有的事情。你的每一个决定还影响着你能不能活，你们慕华国的朝堂我也是有一些了解，你那个父皇根本不在乎你，徐家视你和你那个太子皇兄为死敌。你的决策，每一场战役的决策，都是把你的命和玉珑玥的命押在上面。”
这就是一场只能赢不能输的赌局，一旦输了，就是满盘皆输，多少人的眼睛看着泰白城慕华国和澜沧国的交战，也许有忠良肱骨会想着她这个远在边疆的将军是否安全，打输了会反思是不是国家自己没有精良武器。
但是更多还是内部明争暗斗的小人，等着看太子倒台的笑话，所以更是擦亮了双眼盯着边疆的战事，为的就是给玉珑玥致命一击。
玉珑宛也想到了这些，她看着桌案上放着虎符，拿起它时才觉得千斤重，她的命，金香阁母女的命，玉珑玥的命全在这上面了。她终于明白了玉珑玥这次有些反对她出征的原因了，可是在这里也比在宫里日日夜夜不得安生地活着好。
“那……有什么保命的好法子吗？”
欧阳璃当然给她想好了路，他走回凳子前坐下道：“最好，你跟东方慕宸好好谈一次，达成一个共识，两国维持和平，于国，与你自己，于他们都没有坏处。天下之争，你要让他知道，攻打慕华国根本短期不现实，如果真想打下慕华国要耗费十几年时间的现象。你……做得到吗？”
“我跟他的实力相比……可能还差一大截，要让他有这种感觉，我必得更强才行啊。”玉珑宛的眼中泛着阵阵狠光，“你放心，青衣骑会变强，本宫……也会跟东方慕宸势均力敌。绝对会让他知道，本宫在一日，就休想踏足慕华国一步。”
“只要大公主守得住这道防线，维持个几年平衡都是可以的。熬到公主你的皇兄继位，若他是个明君，澜沧国和慕华国就还能都存活于世。但若是……”
“皇兄一定会是个明君。”不等欧阳璃把后面的话说出，玉珑宛就不给他机会说了。
“玉珑玥是不是明君这个还有待观察，你对他倒是十分信任。可若是玉珑玥真的有本事，又怎么会被你们的皇帝压制这么些年呢？你是个软肋，但是不见得是最根本的原因。”
欧阳璃是跟玉珑玥有过几次接触的，当时同为太子的他们，欧阳璃凭借多年的直觉料定这个人其实跟老皇帝很相似，只是老皇帝太糟糕，才衬得玉珑玥好些。
只是这些话……玉珑宛是不可能相信的。